他们在走廊闹出的动静不小。
闻讯而来的护士直接被吓懵了，哆哆嗦嗦地跑去找人了。
李司珏的保镖闻讯赶来，但封瑾昀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两拨人缠斗在一起，谁都没有占据上风。
封瑾昀每一拳都扎实地抡到了李司珏的腹部，没过多久就把他打得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血。
“封瑾昀……”
李司珏哑着声线，一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
而封瑾昀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般，根本不管李司珏逐渐微弱的气息，一次比一次下手更狠。
叶禧就是他的绝对雷区，李司珏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叶禧来威胁他，无疑是在找死。
司莞得到消息带人赶过来时，封瑾昀还攥着李司珏不放手。
她立刻冲上去，硬生生将封瑾昀扯开了。
“行了！”司莞严厉地呵斥，“像什么话！这里是病房，需要安静。”
封瑾昀的理智稍稍回归，但周身依然弥漫着滔天的寒意，看向李司珏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要不是司莞拦着，他恐怕还会动手。
司莞冷漠地瞥了眼地上的李司珏，随口吩咐一句让人把他抬走了。
“你真是……”司莞皱眉，话意一哽，“太冲动了。”
“他该死。”封瑾昀冷冷地挤出这几个字眼。
“好了。”
司莞打断他的话意，低头看了看封瑾昀的手。
李司珏没占据上风，但封瑾昀也不是毫发无伤。
经过刚才的冲突，他的手背也是血淋淋的一片。
“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司莞叹了口气，让封瑾昀跟她去了治疗室。
刚给他包扎好，护士便急匆匆地跑过来说：
“夫人，封先生，二小姐醒了！”
司莞还没来得及说话，封瑾昀便迫不及待地起身，一转眼就没了影。
病房内，叶禧缓缓睁眼，模模糊糊地看见了封瑾昀的身影。
他迫不及待地握住她的手，动作放得很轻。
叶禧的伤口还痛着，但她却第一时间关注到了封瑾昀手上的绷带。
“你的手怎么了？”她沙哑着声音问。
封瑾昀面不改色，没有一丝慌乱。
“只是不小心划破了，不碍事。”
叶禧皱眉，正想继续说下去。
司菀却在这时进入了病房，她立刻终止了话意。
“你比我想象的醒得要早。”
“嗯。”
叶禧轻轻地应了一声，和她没什么话题好聊。
司菀照例询问了一些基本的问题，随后向封瑾昀叮嘱了几句后就离开了病房。
“还疼吗？”封瑾昀心都揪紧了。
“疼啊，好疼。”
叶禧半是撒娇半是认真地说，倔强地将手抬到了他面前。
她的手本来又白又嫩，但因为输液的缘故，手掌几乎肿起来了，手背更是青紫一片。
封瑾昀知道，叶禧是很怕疼的。
但此时，她却轻松地扯了扯嘴角。
“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封瑾昀捧住了她的手，像是捧住了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他侧脸蹭了蹭叶禧的掌心，随后一点点地吻遍了她整个手掌。
“你会好起来的，禧禧。”封瑾昀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我们已经想到办法了，治疗成功率很高。”
“好。”叶禧点点头，目光清澈如星，“我相信你。”
“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们就回去看小满。”
他伏在她床边低语着，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们这么长时间不回去，他一定很想我们。”
“爸妈他们都好吗？”
“都好。”封瑾昀点头，“一切都好。”
“那就好。”
叶禧放心不少，缓缓合上了双眼。
封瑾昀心里怕得发慌，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禧禧，你累了吗？”
“是有点。”叶禧忍着一阵阵的头昏，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想睡一会儿。”
“好，我陪着你。”
叶禧察觉到眼中仿佛有温热的液体即将夺眶而出，她紧了紧双眼，却没有完全掩饰住眼睫的濡湿。
“就是很可惜。”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满是遗憾地说，“你刚才做的小米粥，恐怕已经凉了。”
“没有，没有。”
封瑾昀俯身吻去她眼尾的泪渍，柔声道：
“它永远为你热着。”
叶禧点点头，喉咙疼得厉害。
这场手术对她的身体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考验。
虽然全身都疼得不得了，但她却累得睁不开眼睛。
这是生命在她体内流逝的征兆吗……
她其实有些害怕，怕自己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是还有好多话没对封瑾昀说呢。
封瑾昀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边，没打算走。
但是叶禧却突然弱弱地攥住了他的衣袖，强忍着胸腔中的腥甜。
“瑾昀，我想听歌……”
“听歌？”
“嗯。”叶禧的声音很轻，更像是一种请求，“你的妈妈给你唱过的歌。”
封瑾昀一愣，话意哽了半晌。
关于那些童谣的记忆，其实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叶禧满目期待地看着他，封瑾昀心里尘封已经的东西正在迅速复燃。
“好，我唱给你听。”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宠儿发，你在思念谁……”
封瑾昀的吟唱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叶禧明明是笑着的，但眼眶却被泪水浸得越来越模糊。
“谢谢你。”
“禧禧……”
“这样的歌，我的母亲从来没为我唱过。”
“有我在，以后只要你想听，我都唱给你听。”
“好。”
点滴中的镇静剂终于起作用了，叶禧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就直接睡了过去。
门锁传来一身响动，封瑾昀起身，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
司菀站在门边背对着他，飞快地抬手擦了擦眼角。
“她睡了？”
“嗯，睡了。”
封瑾昀递上一方手帕，司菀却没有接。
她甚至没打算转身直面她。
“我会尽力赎罪。”司菀沉声道，“这是我欠她的。”
“可是她并没有恨你。”
封瑾昀话音刚落，司菀便无力地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了，哽咽逐渐变成低泣。
她的情绪，快要到达崩溃的边缘。
“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司菀丝毫不顾平日里的严谨形象，哭得很无助。
“我女儿离开我整整十年，我好不容易找到她，却要亲自用手术刀划破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