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
封瑾昀一丝不苟地颔首，话语中充满了对司菀的敬意。
在他们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司菀给了他们一线希望。
这份恩情，封瑾昀不可能忘记。
短暂的抽泣后，司菀逐渐整理好了情绪。
“抱歉，我失态了。”
她将眼泪擦拭得干干净净，不见一点踪迹。
司菀总是很注重仪态，在旁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她起身往走廊尽头走去，到达户外花园时，竟然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烟。
“有火么？”司菀坦然问。
“没有。”封瑾昀声线清冷，“我不抽烟。”
“噢，那算了。”
司菀随口一提，顺势把烟丢进了垃圾桶里。
“二十多年前，我就已经放弃了医生这个职业。”她缓缓出声，像是在讲一个故事，“在对一个大出血产妇进行急救时，我出现了失误，导致她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
“医生也是人，并不是神。”
“如果我这次也没能保住禧禧，你会不会怪我？”
司菀望向封瑾昀，扯出了一抹苦笑。
“你会的，对吧？”
不等他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虽然保住了那个孩子，但产妇的家属，恨不得杀了我。”
“我背负着这份罪恶，整整二十多年，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能想起那个女人不甘心的眼神……”
说到最后，司菀的语气逐渐低了下去。
“可就在几天前，那个孩子回来了。”
不用她说完，封瑾昀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是上官昊，对吧？”
如此一来，所有的信息全都连上了。
“他是叶先生的私生子。”
封瑾昀的语气没有半点猜疑，近乎一种肯定。
司菀抬头望着辽远的天空，突然眼眶一酸。
“那个女人，是李司珏的亲妹妹，他甚至亲手把孩子送到了上官家。”
这些陈年往事，她原本不愿再提，但现在依然违了心。
“他对上官昊和李司珏心怀愧疚，几乎毫无底线地包容了他们所有的罪恶。”
“你参加的那场商业谈判，的确是一个局。”
“豪门之间争权夺利，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司菀面露嘲讽之色，他们都以为她不理世事，但从来没有一件事能逃过她的眼睛。
“您希望我怎么做？”
“还需要问我？”
司菀皱眉，语气严厉了许多。
“当然是尽力保住禧禧，然后带她走。”
“我会的。”
“但我不信豪门。”
她接话，让助理送来了一份合同。
“我需要你给我一份承诺。”司菀态度强硬地说，“你必须保证你不会做出那些混账事，会一辈子对她好，否则，叶氏当初助你夺下的资本，全都归还给禧禧。”
司菀眼中，其实有一份探究。
“封瑾昀，你敢吗？”
谁知道他压根没有任何迟疑，接过合同后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希望您可以放心，但同时，您也可以给我设置很多考验。”他平静道，“我可以确保，不会让您失望。”
司菀似有若无地点点头，对封瑾昀的态度改观了不少。
“你回病房去陪着禧禧吧。”司菀倒是很有把握，“这次手术其实很成功，至少能保证她半年平安无事。”
“后续呢？”
“你说过，我是医生不是神，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对未来作出承诺。”
“好。”
封瑾昀沉重地点点头，回到病房去了。
他让秦墨增派了防卫人手，叶琛也派了不少人过来。
然而封瑾昀经过走廊时，却发现叶琛正坐在一旁。
他的神情十分低沉阴郁，眸光像是蒙了一层灰雾。
“你去见过他了？”封瑾昀问。
“封瑾昀，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说来听听。”
“把他们全都送进监狱。”
这对封瑾昀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事。
但叶琛眼中恨意滔天，明显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证据我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差李司琏这一个人证了。”叶琛沉声道，“我要做的事，你不用管，但我希望你可以出庭作证。”
“可以。”
此时，司菀接到了叶之川的电话，回到了别墅。
叶之川正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他身边站着好几位私人律师顾问。
看见司菀后，他烦躁地挥手让那些人退下了。
气氛安静了片刻，叶之川突然抄起茶几上的病历单甩到了司菀脚边。
“你不是有最先进的医疗团队吗？”他不满地质问，“阿昊只是食物中毒，为什么治了这么久都没起色。”
司菀目光薄凉地瞥了他一眼，无声地加重了呼吸。
“绝对是你儿子干的好事！”
叶之川气得拍案而起，看见司菀泛红的眼眶时，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惜。
在外人面前，他可以游刃有余地扮演一个慈父的角色。
但在叶之川心里，上官昊才是最重要的人。
“我儿子？”司菀气笑了，“他不也是你的儿子吗？”
“你别忘了，清许当年是被谁害死的。”
叶之川看向她的眼神，掺杂着不加掩饰的恨意与厌恶。
“要不是老爷子看在你给叶家生了两个孩子的份上，你觉得，你今天还有资格好好地站在这里？”
“叶之川，你真是个无情无义的王八蛋！”
“混账！”
“禧禧被他们害得流产，命悬一线，你视而不见。”司菀冷笑道，“一个私生子磕着碰着，你紧张得就像天塌下来了一样，叶之川，真有你的。”
“我爱的人一直是清许，对于你的孩子，我已经仁至义尽。”
“叶之川，我们离婚吧。”
司菀无比坚定地说出这几个字眼，换来的却是一道响亮清脆的耳光。
叶之川面色森寒地立在她面前，恼羞成怒地掐住了司菀的脖颈。
“离婚，你想都别想。”
“咳咳……”
“你不是爱当叶夫人吗？你不是嫉妒到可以亲手害死清许吗？”叶之川咬牙切齿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像你这种恶毒下贱的女人，我偏要把你捆在叶家折磨一辈子。”
泄愤后，叶之川嫌恶至极地将司菀丢开了。
“你最好竭尽全力治好阿昊，否则，我不保证你女儿的新药还能不能继续研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