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经是阮今禾出差的第十天了。
徐潇然每天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白天去乐团排练,晚上等着阮今禾起床,然后隔着屏幕陪他吃早餐。
阮南乔已经杀青了,奉她哥之命专程过来陪准嫂子解闷,报酬是两个新款包包。
结果还没安生两天,她就嫌在家待着太无聊,吵着闹着要出去旅游。并使出浑身解数,一哭二闹三上吊,把她爸从意大利哄骗到美国,接了阮今禾的班。
从年前至今,父子俩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了。见面也不谈别的,直接来了个工作上的交接。
阮盛文坐在沙发上翻阅事故报告,阮今禾坐在他对面,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说说你的想法。”阮盛文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皱眉嫌弃道:“你这是倒了多少糖进去?”
阮今禾放下勺子:“习惯了,没控制好量。”
徐潇然喝咖啡的时候就喜欢放很多糖,一开始他也嫌齁得慌,后来慢慢的竟然也能接受了。就连自己泡咖啡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多加几块方糖。
他开始走神,想着徐潇然此刻在干嘛,七七是不是又胖了一点。还有种在阳台上的花,不知道发芽了没有。
“想什么呢?”阮盛文问。
“没事。”阮今禾迅速回神,进入工作状态:“基本可以确定是承包商的问题了,我已经通知律师,着手起诉他们。newhill这边的合作我也准备终止,原则上他们违约在先,需要向我们支付违约金。但是看在已经合作过多次的份上,只收取50%,好聚好散吧。项目还是要继续的,但我的想法是迁回国内,而且我已经在接洽新的合作对象了。”
阮盛文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处理得不错。”随后话锋一转,“都到了收尾阶段了还让你妹妹把我叫来做什么?”
阮今禾伸了个懒腰:“你都轻松了两个多月,总得帮我分担一点吧。你是开心了,带着你老婆环游世界享受生活,可我要是再不回去我老婆就要跟人跑了。”
安静数秒,阮盛文问:“确定了?”
“确定了,就是她。”阮今禾低头笑笑,心里热烘烘软乎乎的。
阮盛文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差点把他给拍凉了:“个混小子,回去了记得抽个时间带去给你爷爷奶奶瞅瞅,还有你外公外婆那边,也得走动走动。”
阮今禾乐呵呵:“知道了。”最后还不忘添一句:“那你们的礼物呢?爸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阮盛文扔给他一个盒子,摆摆手让他滚。
阮今禾伸手接住,打开一看,一块四十多万的表。
“谢谢爸!”颠颠地拿着表就走了。
待房门合上,阮盛文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拆开来,第一页是个人资料,右上角贴着一张证件照,左上角写着姓名:徐潇然。
薄薄的几页纸,很快就看完了。
十岁丧母,十八岁被继母赶出家门。一路无依无靠走到现在,确实优秀。
但身世背景,也确实算不得光彩。
阮盛文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南沛盈从卧室里走出来,站在他身后抚了抚他的后背。
“随他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又是乔乔多年的好朋友,品性应当是不坏的。”
阮盛文思索半晌,最后还是把文件扔进了碎纸机。
阮今禾回国的前一天,又去了一趟医院。
那个工人的腿到底还是没保住,他的太太握着空荡荡的裤管流眼泪,女儿坐在旁边,神色慌张。
阮今禾站在病房门口,没有进,回国的喜悦被这一家人的眼泪冲散。
他重重地喘口气,掉头走了,穿过走廊,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
大概是见过太多的推诿和冷漠,医生在听到他的请求后惊讶地问道:“你确定?据我所知,这起事件和你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阮今禾说:“我确定。”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他遇到了去做检查的工人。望见阮今禾,他忽然咧嘴一笑:“护士告诉我,说你愿意为我安装最好的假肢,我的太太也说昨天收到了一笔巨额的赔偿,或许我不用再为我的下半辈子感到担忧了。”
阮今禾垂下眼,瞥见他的裤管,眼中充满了愧疚。
工人不太灵活地操控着轮椅往前走,腰背挺得笔直:“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祝你幸福。”
第二天,受伤的五名工人联合起来把newhill告上了法庭,南禾集团顺利抽身,还得到了一笔违约金。阮今禾也把项目部撤回了国内,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和一家名叫景昱的公司签订了新的合约。
飞机在天空飞行多时,终于降落在津市国际机场。
阮今禾神采奕奕,毫无长途飞行的疲惫感。人逢喜事精神爽,描述的就是他此刻的状态。
助理跟在他身后走出机舱,体贴地说公司的车已经等候多时了,车上备了吃食,可以先垫垫肚子。
阮今禾仗着腿长走得飞快,步伐轻松,心情愉悦:”不用了,家里人来接我了。你让司机直接回去吧”话音刚落,又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哦,我忘了,是不是没人来接你?”
助理语塞,想了下道:“是的,我家里人没有接机的习惯。”
阮今禾点头,杀人诛心:“我也说了太晚了,让她不要来了,在家好好休息。但她说什么都不肯,非得要来,我也很困扰啊。”
助理呆滞了下,忙附和道:“哈哈,真是羡慕您啊。”
阮今禾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提着行李箱挤出人群。虽是深夜,但接机的人不算少,个个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徐潇然早已到达航站楼,身边是裹得严严实实的阮南乔。
从机场播报“美国的航班已落地”起,她就开始盯着出口,眼睛都不眨一下。
阮南乔低头戳着手机屏幕上的小方块,在一片“great”和“unbelievable”声中嘲笑她:“至于吗?也才半个月不见,你就搁这儿演‘望夫石’呢。”
徐潇然没理她,因为她已经在人潮中看到了阮今禾。
思念不断往上翻涌,她骤然变得急迫,人来人往中,她像一只欢乐的小鸟,扑腾着翅膀,奔向自己的天空。
等到了眼前,看到他身后一群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又觉得不好意思,只敢憨憨地笑,说一声:“回来啦。”
阮今禾却顾不得那么多,紧紧拥住她,抚摸着她的后背,在她发顶落下几个吻,说着肉麻的情话:“想你想得心都疼了。”
就这一句,还是刚刚在某度上抄来的。
不过话虽是假的,心却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