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前,规矩已抄写妥当。
云姹携着厚厚一沓a4纸,整齐的摆放在云阎面前,乖巧道,“义父,这是我抄的规矩。”
纸上的字密密麻麻,显然是下了功夫,云阎一页一页的查阅,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尤为认真。
待翻看完后,他随口问,“你抄的?”
云姹佯装镇定,神情透出几丝疲惫,“是啊,昨夜规矩没抄完,我内心十分自责,抄了整整一日,所幸没负义父的教诲。”
120遍,除了最上面那一页是云姹抄的,其余全是赤渊代笔,她有些发虚。
云阎不说话,云姹心里更加没底,她试探道,“是我抄的不好吗?”
云阎抽出第一页,端详半晌,给出评价,“尚可。”
没识破就好,云姹松了口气,她还准备了诸多理由圆谎,倒是用不上了。
想起此行的目的,云姹经过再三思量,终于鼓起勇气道,“义父,薄熠尘来岛数日,伤势已无大碍,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想安排他进训练营。”
“嗯。”云阎没反对。
云姹喜上眉梢,她殷勤地倒了盏茶,送到云阎手边,“可他基础薄弱,按部就班的训练太过缓慢,等学有所成,须耗费多年,我还想让冷魂单独指导他。”
云阎睨了一眼云姹,驳回了她的请求,“欲速则不达,冷魂诸事繁忙,没有时间精力花费在他身上。”
道理云姹都懂,但有名师助益,总胜过自生自灭的强,否则难有出头之日。
能用最短的时间,高效率的学会本领,何必蹉跎时光,舍近求远。
她旁敲侧击道,“义父说的是,不过他毕竟是中途参与训练,若无人指导,想必会跟不上进度。”
云阎不为所动,“那就说明他无能,废物更不值得培养。”
他话里话外完全没有要帮衬的意思,无论在哪里,都没有绝对的公平。
靠走捷径,难成大器,不吃点苦头,怎能磨炼意志,若是这点罪都受不了,留之无用。
云姹没想三言两语就能说动,她改变套路,声情并茂道,“其实是我心急了,我太想能多帮义父分忧,早日调教好他,以便为我所用。”
云阎靠在座椅上,看着美眸骨碌碌的女人,分明有自己的小算盘,还极力装作替他着想的样子,很是有趣。
他忽的就笑了。
这一笑不打紧,把云姹吓得不轻,她见过云阎笑的次数,少之又少,都记不起上次是什么时候。
笑的是挺好看的,但有些莫名其妙,云姹猜不透他的意思,小心翼翼的问,“是我说错话了吗?”
云阎收敛笑意,幽幽道,“没有,你能有这份孝心,我很欣慰。”
没生气看来有戏,云姹顺杆子往上爬,边给他捶背边说,“我孝敬义父是应该的,你抚养我不易,我总要回报你。”
云阎认真道,“那你打算如何回报我?”
如何回报,云姹没想过,她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要履行啊。
捶背的手僵滞半拍,很快又恢复如常,她笑嘻嘻的道,“义父让我如何便如何。”
云阎勾唇,眼神意味不明,他放缓语速,“嗯,日后我会向你索要的。”
许是云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太过专注,云姹不由得心慌。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虎视眈眈的盯着,等她自投罗网。
覆水难收,她有点后悔不该如此答,但她有的,都是云阎给的,还能值得惦记?
大概是她多虑了。
云姹笑的不太自然,她适当的圆一圆,“只要我有,必不会吝啬。”
“你,一定有。”云阎说的肯定。
云姹想了想,若是身外之物,她没什么舍不得,若是使唤她办事,她自会尽力。
还不算太糟糕,等于没吃亏。
她溜须拍马道,“但凭义父吩咐,我的就是你的,你能看得上,尽管拿去。”
云阎审视道,“既然你如此大方,届时我可不会客气。”
他要的可不仅仅是那么简单,等的太久了,也该是时候收点利息了。
云姹借机言归正传,“我对义父自然是掏心掏肺的好,只是我能力有限,缺个得力的帮手,不如就让冷魂稍稍指点薄熠尘一二。”
云阎眉头微蹙,心情不太好,“你似乎对他格外上心。”
云姹狡辩道,“他对我来说,还有用处,我愿意花心思在他身上,皆是利用。”
“姹儿。”云阎唤了一声,打断她道,“不过是只蝼蚁,影响不了大局,与其费尽心机扶持他,还不如去笼络人心。”
云姹显露出狼子野心,“双管齐下岂不是更好,人心我要,誓死追随我的人,我也要。”
云阎攥住她的手腕,把人扯到眼前道,“我要的不是过程,是结果,你迟迟不能服众,我该拿你怎么办?”
云姹的背撞到办公桌上,硌的生疼,险些站不稳,她微微湿润眼眶,小声道,“是我让你失望了,你别生气,我会努力的。”
云阎起身,居高临下的挑起云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你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一语双关,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猛的落入幽深的眼眸,云姹仿佛被吸了进去,离的好近,她甚至不敢呼吸。
即便相处多年,她并不了解眼前的男人,他对她总是若即若离,忽来的亲近,反而使人浑身不自在。
云阎大手收紧,沉声道,“说话。”
“唔……,好疼。”
手腕处的痛感,惊醒了发呆的云姹,她眨了下微酸的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睫毛滑了下去。
云阎微愣,这是哭了?
他没觉用了多大力,还是放轻了力度,“回答我的问题。”
具体什么时候,云姹哪知道,她敷衍道,“不会太久。”
云阎擦干她眼角的泪痕,告诫道,“最好别太久,我会等不及。”
冰凉的指腹带着丝丝寒意,云姹小脸僵住,她想逃又不敢逃,麻木道,“是。”
女人姣好的容颜千娇百媚,云阎差点克制不住,他收回手,不再看她。
冷声道,“出去。”
云姹灰头土脸的走了,不仅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半点好处没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