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书上的药方,确有奇效。
服用过一次之后,薄熠尘体内的毒,有逐渐衰减之势。
但想要完全根除,不知还要多久,云姹只能继续用心头血喂养,直至他痊愈。
伤口还没结痂,又要刺上一刀,这次取血,比上次更痛。
连呼吸都在痛。
她的手颤巍地端着药碗,送到薄熠尘的房间,几次都险些拿不稳。
云姹神色一如既往的淡定,递药给他,“该喝药了。”
薄熠尘靠坐在床头,放下手里的书,接过药,还没喝,先皱了眉。
“这药,怎么有股血腥味?”
他怕自己闻错了,又凑近闻了闻,还是有血腥味,他拉过云姹,在她身上闻了闻。
奇怪,今天她身上,倒是没有血腥味,但药里却有血腥味。
云姹道,“你闻错了,哪来的血腥味。”
她专门洗过澡,用了香水,遮盖住气味,才过来找薄熠尘的。
就是怕引起他怀疑,药里的血腥味,经过跟药汁融合,已经很淡了。
不仔细闻,一般察觉不到,即使闻了,可能都联想不到是血。
薄熠尘端起药碗喝了一口,很苦,还有淡淡的腥味,“我没闻错。”
他能尝出来,是血的味道,只是不知道是人血,还是其他动物的血。
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他想弄清楚,里面加了什么。
云姹道,“真的没有血腥味,大概是你中毒的缘故,嗅觉出现了问题。”
她说的煞有其事,给出了合理的解释,一切都归到中毒导致。
让人挑不出毛病,又找不到证据,好似真的就如她说的那般。
薄熠尘道,“嗅觉出了问题,那味觉呢,我尝到了。”
为了验证,他摘了一朵花瓶里的鲜花,入鼻是清香的味道,没有血腥味。
他的嗅觉没有问题,味觉更没问题,吃东西的时候,也没血腥味。
唯独这血腥味在云姹身上闻到过,现在又在这药里闻到过。
她身上的血腥味,是受伤所致,那药里的血腥味,是什么?
云姹道,“药方是赤渊开的,不会有问题,你觉得有血腥味,可能是其中哪味药材,气味特殊。”
她这句话,成功堵死了薄熠尘的疑问,意思就是,药不是她熬的。
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
薄熠尘道,“姐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他看着药碗里的药,有点不安,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又忽视不掉。
尤其,云姹含糊其辞,更是奇怪,虽他问什么,她答什么。
但不知怎么,她给出的答案,他信服不了,还愈加困惑。
云姹道,“没有,你别多想,快喝药。”
薄熠尘道,“你不说,我不喝。”
云姹是不会说的,她拿过药碗,送至薄熠尘的嘴边,“我喂你,也不喝吗?”
她笑容轻浅,眼睛亮晶晶的,眨着睫毛望着他,哄他喝药。
薄熠尘撑着头,嘴角上扬,“怎么喂?”
他的视线放在云姹的唇上,又看看她,疯狂地暗示。
除了这么喂,其他喂法,他可不接受。
云姹假装不懂薄熠尘的意思,把药灌进他嘴里,“用手喂。”
她的伤,只是表面看不出破绽,其实一举一动都在痛,不允许同他太过亲密。
为了取血方便,她都没上药,靠的太近,很容易被发现端倪。
薄熠尘大失所望,眼睛里满是抗议,他不会推开云姹,只能喝了药。
上次她是用嘴喂他的,这次待遇降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他想装晕,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喂完药,云姹眩晕感袭来,她手里的碗滑落,堪堪扶住床头柜。
“姐姐,你怎么了?”
薄熠尘担忧不已,他急忙要下床。
云姹恢复清明,“别过来,我没事,刚才手滑了,地上都是碎片,你会踩到的。”
她站了一会,稳住身形,去捡地上破碎的药碗,这药碗残留的有血腥味。
必须处理掉,而且还不能经他人的手,只能她亲自处理。
俯下身子,眩晕感更强烈,她视线变得模糊,不小心刺破了手。
薄熠尘看到云姹手指上的殷红,不管不顾地过去,赤脚踩在破碎的瓷片上。
血顺着他走过的路,流了一地,他恍若不疼,握住云姹的手指,含到嘴里。
云姹瞥到他脚上的血,抽回手,“你的脚扎上破瓷片了,我给你处理下。”
她想扶着薄熠尘起来,却差点晕倒在他怀里,便使劲掐了下大腿,试图保持清醒。
薄熠尘搂过她,直接抱起,“姐姐,你的脸色不太好,是没休息好吗?”
云姹声音虚弱,“嗯,有点累。”
她的状况明显不正常,不给个说法,只会令薄熠尘生疑。
就让他误认为,她是累的好了。
薄熠尘道,“累了就休息,不用每天都来照顾我。”
他把云姹抱到床上,都要心疼死了,要不是他受伤,她也不会累倒。
云姹道,“我不碍事,你先等会,我去拿镊子。”
她翻身下床,继续收拾破碎的瓷片,送药的事,哪能假手于人。
都走到这一步了,她能撑住,只要再熬几天,再熬几天就好。
薄熠尘跟上去,“别捡了,会伤到手。”
他拿掉云姹手里的破瓷片,“我来捡,你去休息。”
云姹移开他,“我这会不累,你又踩到了,不疼吗?”
“不疼。”
薄熠尘捡起散落在脚边的破瓷片,他才看到流了那么多血。
他心系云姹,顾不上疼不疼。
等差不多捡完,云姹收走薄熠尘手里的破瓷片,“我拿出去扔掉。”
薄熠尘拦住她,怕她割伤手,“放垃圾桶里,佣人会过来收拾。”
“这药碗味道太大,房间里不好闻,我顺便把它带走。”
云姹当然知道佣人会收拾,她就是不想佣人收拾,才会自己收拾。
她捧着一把破瓷片,出了房间,拐到隐秘处,丢进火里销赃。
火烧不化瓷片,但能烧毁上面残留的物质,烧完掩埋干净,不会有人知道。
一切都进行的天衣无缝,就连薄熠尘的房间,除了她,没人能进去。
房间里微弱的血腥味,久了自然就随风消散,她不担心,反正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