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和阿爹回来了。”
赵晓蝶推开木门，朝院子里走去，瓦房中的妇人出来，接过了她手里的桶。
桶里面就一只青花蟹，和几个花蛤。
张蕙兰刚要问，瞥见赵力柱肩上扛的人，脸色煞变，“他们是谁？”
赵力柱道，“不知道，赶海的时候捡的。”
张蕙兰道，“陌生人你也敢往家里带，万一是歹人，多危险。”
赵力柱道，“我看他们不像坏人，而且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赵晓蝶道，“阿爹说的没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张蕙兰道，“不行，我不同意。”
她推着赵力柱往外走，“在哪捡的，你还丢哪去，家里没地方安置闲人。”
赵晓蝶拦住她，摇着她的胳膊，“阿娘，你让他们留下吧。”
赵力柱道，“蕙兰，这么丢回去，要是害死人，罪过就大了，暂时先收留他们，等人醒了再做打算。”
赵晓蝶道，“是啊，你平时还教我要乐于助人，知书达理，阿娘怎么自己都做不到。”
张蕙兰无奈妥协，“你们爷俩就串通一气吧，合起伙对付我。”
赵晓蝶笑嘻嘻道，“哪能啊，阿娘最好了，是全天下最好的阿娘。”
张蕙兰捏了捏赵晓蝶的鼻尖，“你呀，就会哄我开心。”
她朝赵力柱道，“把人抬进去吧，先说好，等人醒了，就让他们走。”
“好，都听你的。”
赵力柱扭头进去，赵晓蝶立马松开张蕙兰的手，紧跟其后。
张蕙兰看着忙前忙后的父女二人，叹息一声，也进了屋。
瓦房里只有两个房间，赵力柱把人分别放到床上，面色有些凝重。
他同张蕙兰商量，“我看这个男人的伤，挺严重的，还是让王大夫过来给他瞧瞧。”
张蕙兰道，“那待花多少钱，晓蝶的嫁妆还没凑齐呢。”
赵力柱还想说点什么，“可是……。”
张蕙兰打断他，“没有可是，我们救他，已经仁至义尽，能不能活下来，要看他的造化。”
她又接着说，“不是我不想给他请大夫，家里的条件你也知道，看病吃药哪个不要花钱。”
赵晓蝶插话道，“我不要嫁妆，阿娘，给他请个大夫吧。”
张蕙兰瞪了她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赵晓蝶道，“我不是小孩，你都开始给我议亲了，我有权处理自己的嫁妆。”
张蕙兰道，“嫁妆不是让你这么用的，你这还没嫁出去，就败光了嫁妆，以后谁敢娶你。”
赵晓蝶斜睨了床上的男人一眼，“别人想娶，我还不想嫁呢，我要嫁给喜欢的人。”
张蕙兰拎着她的胳膊往外赶，“不知羞，你懂什么喜欢不喜欢，喜欢能当饭吃吗，出去好好反省。”
“阿娘，我不出去，你别拽我。”
赵晓蝶抱着张蕙兰的腰，挣着身子，向赵力柱求助，“阿爹，你快劝劝阿娘。”
赵力柱往前几步，“蕙兰，晓蝶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你也要顾忌点她的感受。”
张蕙兰甩给赵力柱一个凶巴巴的眼神，“大柱，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瞎操心？我成恶人了？”
赵力柱慌不择口，“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总是逼孩子不好，随她吧。”
张蕙兰更激动了，眼泪水直流，“我逼她？我为了谁，到头来都成了我的错。”
赵力柱怂了，哄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你没错，都是我的错。”
他推了下赵晓蝶，假模假样道，“赶紧给你阿娘道歉。”
赵晓蝶会意，乖巧道，“阿娘，对不起，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张蕙兰只哭不吭声，赵力柱做着和事佬，“晓蝶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这回。”
“阿娘要是心里有气，就打我两下。”
赵晓蝶拉着张蕙兰的手，往自己身上拍，张蕙兰急忙收回手。
她擦干眼泪，语重心长道，“我没生你的气，是气自己没能给你更好的条件。”
赵力柱道，“蕙兰，那你这么说，还是要怪我，让你娘俩受苦了，没让你们享上福。”
张蕙兰娇嗔道，“谁怪你了，我又没后悔嫁给你。”
赵力柱不好意思地笑，赵晓蝶从小到大就看他们琴瑟和鸣，见怪不怪。
她很羡慕父母的感情，也希望能找到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赵晓蝶揶揄道，“阿爹才没让我们受苦，我和阿娘都觉得很幸福，是吧阿娘？”
张蕙兰红了脸，低声轻斥，“你这孩子，人小鬼大。”
赵晓蝶撒娇道，“阿娘，我看他们挺可怜的，不如让阿爹去买些药，头回我和阿爹多捡点海货，等卖了钱再补上。”
张蕙兰道，“指望那点海货才能卖多少钱，算了，我说不过你。”
她从兜里掏出一叠钱，点了数额，给了赵力柱两百块钱，“去买吧，再买只山鸡。”
在渔村海货是最不值钱的，家家都能捡，其次是山林野味，药是最稀缺，最贵的。
但她还是给了钱，还额外让买补品。
赵力柱知她嘴硬心软，接了钱，“谢谢你，蕙兰。”
张蕙兰别扭道，“谢我做什么，我是想给晓蝶炖汤补身体。”
赵晓蝶看透不说透，“阿娘真好，我最喜欢喝你炖的山鸡汤了。”
张蕙兰笑道，“小馋猫。”
她带着赵晓蝶出去，关上门，“别打扰客人休息，你不是喜欢去集上逛，跟你阿爹一起去吧。”
赵晓蝶没动，“我今天想陪阿娘。”
张蕙兰看着她的模样，心中明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赵晓蝶道，“阿娘，瞧你说的，我恨不得能天天陪着你呢。”
赵力柱有些纳闷，又提醒道，“你不去，阿爹可走了。”
赵晓蝶道，“嗯，阿爹路上慢点。”
赵力柱都怀疑眼前的人，还是不是自家女儿，以往去哪都死乞白赖粘着他。
现在主动不去，倒让他不太适应。
不过他也没多想，女儿家的心思，他是猜不透的。
赵力柱走后，张蕙兰清洗海货，烧水做饭，赵晓蝶心不在焉。
她偷偷跑回房，看了床上的男人好几次，都没等到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