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鹤原本以为他们会这么一直下去。
时不时的互相进行切磋，时不时的去山下斩杀魔物，从此两人就这么共同在山上度过互相平淡的一生。
但现实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一切都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所打破。
在师尊留云清风真君的要求之下，申鹤如同往常那样下山斩除邪祟。
只不过这一次，顾行却并没有与她同行。
但这对于申鹤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以往都是她一人负责动手，而顾行更多所负责的便是安抚村民。
她只是想着这一次回来之后，必须要让师兄给自己做一盘足够甜的荷花酥来弥补让自己一人出行的过错。
她本以为会像是从前那样轻松解决后，便可以回到山上寻找自己的师兄。
但这一次，等到她赶到山下之际，那原本应该充满欢声笑语的村子却是被一片火海所取代，原本应该微笑着前来迎接他们的村民却尽数躺在地面之上。
鲜血染红了他们脚下的土地，也同样染红了她的心。
一张张熟悉或是陌生的面容倒在地面之上，他们临死之前的不解与惊恐清晰的反映在他们的脸上。
本应该被红绳绑住而不会愤怒的申鹤此刻却感觉自己的内心仿佛在燃烧。
她知道这是什么感觉，这是愤怒。
对于施暴者的愤怒，对于村民遭遇的愤怒，对于自己的愤怒。
愤怒的她向着邪祟发起进攻，但却发现对方的实力要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不过是短短几招之内，擅长进攻的申鹤就已经险些处于倒下的边缘。
在眼前的邪祟面前，申鹤再度回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在小山洞之中的无力。
申鹤紧咬着牙关，打算在自己昏迷之前与眼前的邪祟发起以命换命式的攻击。
她并不害怕死亡，本就是孤身一人的她即便死去，对于申鹤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她本就是孑然一人，即便死去之后也不会对其他人有影响，也不会有人难过。
唯一让她心中感到庆幸的，便是自己的师兄没有与她一同下山这件事情。
若是对方与她一同下山，免不了会和她落得个同样的下场。
看着向她冲来的邪祟，申鹤准备与对方进行最后的殊死一搏。
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手握着长剑帮她挡下了邪祟的攻击。
“师兄？”
看着熟悉的背影，申鹤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方不应该在这里才对啊！
“师兄，你快离开，这邪祟不是你能解决的！”
“你不应该死在这里！”
感受着自己遇到愈发模糊的意识，几乎要看不清眼前之物的申鹤假装冷静着让对方离开。
和只会给别人带来恐惧的她不一样，自己的师兄是能够真正帮助他人内心之人。
他不应该死在这里。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你的师兄。”
“师兄哪有抛下师妹离开的道理。”
略带笑意的声音于快要失去意识的申鹤耳边响起，这也是她在昏迷之前所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
当申鹤再度恢复意识之时，她感觉到自己此刻正躺在一个宽厚的后背之上，并且似乎正在不断地移动着。
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身下究竟是何人，但先前战斗所导致的消耗却让她无法张开，甚至让她连抬起自己手臂这件小小的事情都做不到。
“师兄？”
她张开嘴巴，发出如同蚊虫般细小的声音，狐疑的询问着。
“师妹，你醒了啊。”
记忆之中带着轻佻的声音再度与她的耳边响起，让她稍微松了口气。
但随即，她便想起了她本次此行下山的目的。
“那只邪祟？”
她话刚问出口，身下之人那欢快且略带着自豪的声音便传入了她的耳中。
“被我打败了。”
“怎么样，师兄我厉害吧。”
“师兄，你是如何做到的。”听着顾行的回答，申鹤内心忍不住有些疑惑。
这只邪祟，即便是自己都无法战胜，而平日里切磋几乎次次都输给她的顾行，又是怎么战胜对方的。
难不成自己的师兄，平日里都是让着自己的？
“我先前求着师尊教了我一招，只不过那招不适合对人使用，所以我也就没用过。”
“谁能想到这一次，就派上用场了。”
听到顾行这么一说，申鹤就有些了然。
自家的师尊对其几乎算是有应必求，独自教会对方几招也算是正常之事。
她耸了耸自己的鼻子，不知为何，有一股略带腥咸的味道总是在她身边缠绕。
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那背着自己的后背之上似乎有与那股相似的味道。
“师兄，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为人耿直的申鹤保持着不懂就问的想法，将自己的疑惑说出了口。
“大概是因为我出汗了吧，毕竟战斗很耗体力的。”
“不过不要紧，等我们回家了之后洗干净就行了。”
“师妹你不会嫌弃我吧？”
申鹤能够感觉到身下的青年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些，但其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平稳，再度行进了起来。
“如果是师兄的话，咬咬牙应该能够接受。”
申鹤老实的回答着，若是寻常其他人，早就被她给直接打飞出去。
但若是自己的师兄，她便觉得咬咬牙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她并不讨厌这种被师兄背在身后的感觉。
倒不如说，她感觉很喜欢。
“对了师兄，村子里的那些人......”
而她随即也想到了另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全都死了，无一幸免。”
“若是师妹想要安葬他们，可以去璃月城中的往生堂找胡桃，就是常在后山唱歌那个姑娘，报上我的名号，说不准还能打个七八折之类的。”
“师妹，这并不是你的错。”
“这个世道本就是如此。”
“我们只能去接受。”
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原本略带着笑意的声音也变回了平淡，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也在她的耳边响起。
“对了师兄，回去之后我想吃你做的荷花酥。”
“要甜一些的，你以往做的那些都不够甜。”
“师兄，我感觉有些累了，我想先睡一会。”
听到她这话身下的脚步再度停顿，随即顾行带着笑意的声音与申鹤的耳边响起。
“知道了，若是回去后有机会，不管你想吃多甜的都可以，我都会做给你吃。”
“不过作为交换，师妹你别睡，听师兄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师兄，你讲吧。”
虽然申鹤对顾行所讲的故事没什么兴趣，但既然是师兄所要讲的，那她像是以往那样听着便是了。
“那师妹你可听好了。”
“璃月城，萧家。”
“元素之力，三段！”
......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咳咳咳，故事讲完了。”
“师妹感觉如何？”
而随着短暂而又急促的咳嗽声再度响起，身下的青年声音愈发的微小，但语气却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仿佛还带着几分寻求夸赞的感觉。
“很好的故事，这是师兄你自己写的吗？”
“听起来，好像还有着后续的模样。”
申鹤虽然没听过璃月城说书人的故事，但分辨故事好坏的能力却还是有的。
但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自己的师兄何时学会的编故事。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就从未有了解过眼前的师兄一般。
她在心中暗下决定，回去之后若是有机会，她必须要好好的了解下眼前的师兄。
而与此同时，她身上的伤口也在不断的给她带来疼痛，以及让她不断地感觉到晕眩感。
“这样吗？如果我还有机会的话，那我就把它写出来吧。”
青年的声音再度于下方传来，但疲倦之意不断的冲刷着申鹤的大脑，再加上顾行愈发微小的声音，更是让她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她唯一所听清的，便是那最后的声音。
“师妹，我们到家了。”
“你要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