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越听越怕，都不敢抬头看周氏那已经黑完了的脸。
穿过人群，悄悄溜到周氏身边，压低声音道“夫人，走。”
两人匆匆离开人群。
人群中一个打扮妖娆的女子说道，“你们说的这些，都不算啥。”
大家都把目光盯到女子脸上，像是要把她的脸盯过洞。
“姑娘，你还年轻，这已经是渊国一大奇闻了。”刚才那老太太用手把瓜子篮子盖了盖。
这一个个的，还没到家，瓜子都被街坊邻居你一把我一把的都快吃完了。
只见那女子纤纤手指拿着帕子，在嘴边按了按，媚眼弯弯一笑，“潇湘馆就是周氏偷的伊夫人的嫁妆，周氏每个月都要去两次学技，潇湘馆的夏姑娘最清楚，说那周氏学得炉火纯青。”
这一番话，说得周围的男人都跃跃欲试，都暗暗发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尝尝那周氏的味道。
老太太挥了挥手，“姑娘莫说了，你看他们眼睛都瞪圆了，一个个色坯子，散了吧，三天后大家再去看砍头。”
这些话还是钻进了周氏的耳朵，她加快脚步，一个趔趄，她差点摔了一跤。
林嬷嬷赶紧伸手扶住了她，周氏自己心虚，总觉得林嬷嬷看她的眼神有鄙视她的意思。
“轮不到你一个奴才看不起我，我也是为了在楚府立足。”周氏恼怒地甩开林嬷嬷扶着她的手。
“没……没有的事，我哪里敢看不起夫人。”林嬷嬷声音细如蚊子。
其实林嬷嬷也暗暗吃惊，一个贵妇人去青楼学技，这是有多狠的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是说以前夫人出府不带她一起哦，原来是去做见不得人的事了。
一会儿，两人走到尚书府大门外，只见周子皓带着一大家子人往外搬东西。
周氏上前一把拉住周子皓，“子皓，你没事吧！为什么往外搬东西呀。”
周子皓一甩胳膊，“你满意了吧，都是你害的，这宅子是皇上赐给尚书的，爹都要流放了，当然皇上要收回了。”
周氏焦急地问道，“这一大家子人要搬去哪里呀？”
周子皓没好气地道，“能去哪里，去城北老宅。”
“子皓，我被楚寒松休了，我可以回老宅住一段时间吗？”周氏红着眼圈，看着周子皓。
周子皓瞥了她一眼，“不被休才怪。嫁妆拿回来了吗？”
周氏把包裹一摸，有些不悦地道，“拿回来了的，我嫁妆不多。”
“那好，总能撑一阵子，这一大家子人呢。我可养不了。”
周氏心里咯噔一下，这一大家子？她的嫁妆哪里够一大家子用。她一个人都要节衣缩食。
现在她没有去处，只能跟着府里的姨娘庶妹，去以前那又破又老的旧宅子。
尚书府外面，远远地有人在指指点点，周氏头也不敢太抬，坐进马车再也不敢出来。
听说周尚书被判了罪，府里年轻的小厮和丫鬟都走了，只有几个年纪大的嬷嬷和车夫没走，他们怕出去一时找不到东家雇他们。
在大家的唾骂声中，一大家子人又雇了几个马车才把东西都搬走了。
几个庶妹心里怨恨周氏，可又不敢言语，都在心里暗骂她。
尤其最大的庶妹，都到了议亲的年龄了，本来可以找一个低门户做正妻的，这一下可能只有做妾了。
其中大一点的李姨娘看着前面的马车，气咻咻地道，“你看那祸害，和那毒妇害得我们还不够，现在还要回来祸害我们。”
“可不是，姐姐你要看紧你的英儿，莫让她祸害了，上次她还给于氏那毒妇说要把你女儿送人做妾室。”
说话的是钟姨娘，她的女儿也十二岁了。
“两位姐姐，以前老爷在时，我们拈酸吃醋的，现在我们要齐心，不然被那两个黑心肝的卖了都有可能。”最得宠的柳姨娘说出了内心的担忧。
柳姨娘把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道，“你们说，搬家的时候库房是空的，以后少爷拿啥养一家人？”
李姨娘把女儿周雪英往自己怀里拉了拉，脸色都白了几分，“妹妹你聪明，你说这事蹊跷，你说得有理。我们如何是好？”
不得不说柳姨娘得宠不是没本事的，脑子就是比其他姨娘灵光一些。
柳姨娘顿了顿，“我觉得少爷会先卖家里的几个铺子过活一段时间，再后来就会把主意打到我们的女儿头上，英儿年龄最大，她最危险。”
李姨娘急得头上都冒汗了，“家里没个男人，那我们怎么办？”
钟姨娘提议道，“我们绣活还过得去，我们接点绣活回来做？”
柳姨娘摇了摇头，“那纨绔花银子的本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三个如何也养不起他的。”
周雪英忍不住插话道，“我们为什么要养他？”
两个小点的庶妹也跟着点头。
在尚书府，这三个院子的人从来没这么和谐相处过。
柳姨娘思忖片刻，抬头看着李姨娘，“姐姐你嫁妆铺子有没有可以住人的地方？”
这几个姨娘都有点嫁妆铺子，柳姨娘最少，就一个，还很小，很偏。
“有一个铺子后面可以住人，位置不好，今年没赁出去，空着的。”李姨娘连忙说道。
钟姨娘一脸懵逼，这柳姨娘问钟姨娘嫁妆干啥？
而柳姨娘神色一喜，连忙说道，“两位姐姐，现在是关键时候，我们别跟着去老宅，若去了，那里房子破，少爷可能还要卖我们的嫁妆铺子去修补老宅。”
柳姨娘拉开车帘，“姐姐你看，他们姐弟走前面去了，喊车夫往你那铺子去，我们先落脚，再想办法。”
李姨娘伸出头张望了一下，这里离她的铺子很近了。
她马上打开车帘，吩咐车夫改路走，也给后面拉着她们家私的车夫说了，三两拉着家私和一辆拉着人的马车，就这样悄悄地转了弯，朝着另一个路口走了。
而前面车厢里姐弟俩还在商量着如何安排庶妹三人。
周氏建议把大庶妹送进大户人家做妾，总会多给些聘礼。
一旁默不作声的陈婉秋听得眼角直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