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涛并不完全相信臧茹的话。
他在臧茹走后，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试图叫出系统。
他记得那个小小的芯片，在他的后脖颈处消失了，而后系统就进了他的脑子里似的，还能直接读取他的心里想法。
但现在无论他怎么叫，都听不到系统那个冷冷的机械声了。
黎涛很崩溃，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块儿。
他本来有的那些顷刻间消失了，还被人告知这是妄想症，相当于把他的希望按在地上摩擦，摩擦成粉还不算，还要把粉撒在风里，彻底抹去痕迹。
但黎涛的心性本来就比普通人强。
没有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的。
更何况，他想到，他也无法证明现在所处的环境不是一场梦。
就算是按臧茹的说法，之前那是那是假的，那全是梦，可给他的感觉如此真实，就如同现在一般，给他的感觉也很真实。
如果之前那是梦，现在这个环境就能说不是梦了吗？
他向来很会举一反三。
黎涛想了一会儿，自己开解自己，不要怕，无论是什么都得面对，哪怕是梦也得面对。
他总会有出去的一天。
他又细细回想那些经历，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那是真实的，不是什么梦。
其实判断的方法也不难。
黎涛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今晚再等一等吧，等到十二点，他要看看这个地方还会不会变。
黎涛闭上眼睛，自然是没有睡意的，但脑海里全是那些画面。
尤其是自己被那个神秘人捧着头，那人如同切西瓜一般切开了自己的头颅，往出掏自己的脑组织时还听到了脑组织和颅腔的粘连声。
那声音至今还回响在耳边。
黎涛皱眉，头皮一阵发麻。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伸手往自己的后脑摸去，他想摸摸看有没有一道裂缝。
从头摸到尾，自然是没有的。
他略微放了心，也许那个就他做的一场梦，而其他不是。
可转念一想，那个神秘人为什么要开他的颅腔，黎涛有一个神秘大胆的想法，他想，也许那个神秘人是要找藏在他大脑里的芯片，把他的系统彻底清除出去。
可除了他还有谁知道自己绑定了系统呢？
除了他还有谁知道芯片是在自己的大脑里？
他想不明白这件事，也许他的想法是错误的。毕竟从另一个空间回来之后，系统就没有应答了不是吗？
想不通。
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待到今晚十二点再看看吧。
也许还有不一样的东西。
什么精神分裂，什么妄想症，他绝不可能有。
如果说他经历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都是这家精神病院捣的鬼。
如果说他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也都是这家精神病院捣的鬼。
黎涛不信天，不信命，他就信自己。
想罢他闭上眼睛，清空了所有的思绪，他要养精蓄锐，等着今晚好好探索。
浅眠了一觉，睡得不踏实，但也没做梦。
黎涛感觉自己久违得没这么舒服过了。
他喜欢这种感觉，却并不贪恋，他的骨子里还是一个冲锋陷阵保家卫国的军人。
在这里和这些奇怪诡异之事缠斗只让他觉得厌恶，回到自己原来所在的地方才是他最想要的。
这精神病院就是一个大了一些的牢笼。
窗户那么明亮，医院修得这么大，草坪的草绿得喜人，却没有一个驻足观赏。
医院内部惨白一片，没有半点人气。
连他也要被逼得不像人了。
这让他怎么受得了呢。
黎涛，弄清楚这些，快点出去吧，到时候带人来救出那些无辜的精神病人，炸了这栋楼算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医院里的上午下午区分并不明显。
黎涛更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以至于有两个小护士叫他来，说是活动时间到了，他还有些发懵。
原来还不到下午么？
这次脖子上没有挂着玩具电话了。
黎涛走到活动区。
依旧是一个护士看着老奶奶和小女孩剪纸，另一个单人沙发坐着闭着眼睛的老大爷。
不用问，练九阳神功呢。
黎涛自己走到一个沙发上坐下。
墙上的电视里播放着动画片。
一只狼和一群羊的故事。
有一些病人看得津津有味，不论是年龄多大，在这动画片跟前仿佛都是同样的孩童，脸上还有着孩童的稚嫩和天真。
那与他们脸上的皱纹并不冲突。
黎涛看着他们笑了笑，随后也跟着他们看起动画片来。
看到兴起处，胳膊被人捅了捅。
转头一看，是那个老大爷。
“小伙子。”
“嗯，大爷，您什么事儿啊？”
黎涛问，难道又要问我要不要玩具电话？
“你猜猜，你刚才在干嘛？”
黎涛心里说，你在练九阳神功，但嘴上说：“我不知道。”
老大爷脸上马上就是一副“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的样子：“我告诉你，我在练——九——阳——神——功——”
黎涛心里：啊对对对我知道
可脸上很惊讶：“啊，您在练这个啊，那真的好厉害啊！”
老大爷又是一脸骄傲的表情：“那可不！”
转而又说：“小伙子，我看你人不错，我送你个东西吧。”
黎涛嘴上问：“什么东西？”
心里却是：不会吧不会吧，难不成又要送我一个玩具电话？
就见那老大爷在自己口袋一直找什么，不过他口袋看起来就瘪，除了一张纸应该其余都装不下。
果然，找了半天，老大爷抓了一手空气，他扼腕痛息：“可惜了，我今天没带出来，等过几天我一定带出来送给你，我认下你这个小弟了！”
这话跟当初送他玩具电话说的一模一样。
黎涛被老大爷拍了拍手，心里想，这是怎么回事？
是妄想要成真了？还是历史要重演了？
他不知道。
黎涛扭过头继续看一只狼和一群羊的故事。
还遇见了臧茹。
臧茹过来简单问了几句，也就走了。
活动时间结束，黎涛按部就班回了病房，吃了晚饭，吃了药，等护士走了又去卫生间把药吐出来。
水龙头流着水，黎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真是陌生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