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真的去儿科科室顺的旺旺奶糖,这次院里有一个医生结婚,一个科室一盒喜糖,儿科的医生经常拿奶糖去骗骗病人,他才想起顺手拿一颗的。
乔晟然把奶糖接了过来,老脸一红。
怎么说也是二十六七岁的人了,虽然有时候口嗨说自己是小朋友,但好歹病房里还有其他人。
她撕开奶糖包装的一瞬间,突然想起什么:“……会不会影响恢复?”
路则:“……我也没有想到你真的会要吃。”
乔晟然看着自己手上的奶糖,纠结了一下递给路则:“你吃了吧,不然好浪费。”
路则叹了口气:“……怎么我就注定得吃你不想吃的东西了。”
以前乔晟然家里会一些切水果让她带过去课间操的时候吃,而乔晟然不喜欢吃苹果,每次都推给路则。
乔晟然倒是不心虚,定定看着他,刚哭过的眼睛还有些湿漉漉的。
路则嘴角微微抖了一下,低下头从她手里咬走那枚奶糖。
乔晟然的手甚至能够感受得到呼吸时的微微热气,有些灼人。
那个医生洗完手走了过来,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差不多行了,能不能给我们这种单身狗一点最基本的人道主义关怀,再这样回头你们发喜糖我们康复科要超级加倍。”
乔晟然愣了一下,脸上也开始微微发烫。
路则倒是淡然:“下次一定。”
平日里端出来的正经脸有些绷不住,没脸没皮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从前的影子。
因为要配合治疗,乔晟然的电动轮椅也被没收了,被迫开始拄着拐杖走路。
虽然步子不大,没有刚刚治疗床上那种痛彻心扉的架势。但是依然每一步都像踩在未开刃的刀锋上跳舞一般。
——虽然还能忍受,但是痛意没有丝毫地弱势。
乔晟然咬着牙:“我现在大约能懂小美人鱼换来双腿的代价是什么。”
“好的爱丽儿,慢慢来不着急。”
路则陪着乔晟然沿着医院里的连廊一步步慢慢走回主楼。
乔晟然从前是一脚油门就是几百米的人,她从未想过,离康复科不到一百多米的主楼,漫长得像是沙漠之中的海市蜃楼,走了半天都没能拉进一点距离。
一个医院的内院,生生让她走出了看山跑死马的感觉。
等到终于回到606的时候,乔晟然瘫在病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更别说看见助理送来的由营养师调配的让人没有半点食欲的午餐。
“我不想吃这个了,满清十大酷刑也不是一天用的。”乔晟然看着拿到自己,翻了个身转向另一面。
护工推着用来当桌子的活动柜绕到另外一面,她又转身翻到另一面。八壹中文網
路则站在床边,拿过对面护工手里的餐食,苦口婆心劝道:“乖一点,起来吃饭。”
上交附属第三人民医院每年都会有很多新的实习生进来。
有个医生刚好在跟新来的实习生聊天。
“……对待病人温和就可以了,最好脸上还是不要有笑容。”
“啊?”
“讲起来好像有点政治不正确,但是你要是笑得很灿烂的话,有些病人还会觉得你幸灾乐祸什么的。哪怕是妇产科你都不知道人家想不想要孩子……”
说得头头是道,字里行间透着满满的让人不忍心追问经验由来的沧桑感。
“对了你知道骨外的路医生吧?他好像也是你们学校的。”
“对,我们还是一个导师。”
“那就是同门学长了哦,他怼病人的事迹你听过没?”
“听过,你的意思是要像学长那样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得把握好程度不要太刻薄,不然就算长了路医生那张脸一样单身。”
实习生受教。
只是说话的时候,两个人刚好路过606病房。
没关紧的病房里传来路则无奈的声音。
“乖一点,把这个吃了。”
……刻薄?
实习生又一次刷新了词汇含量。
不愧中国文化,果然博大精深。
乔晟然耳根子有点发烫,脸向下埋在被子里:“……你放在边上,我等等再吃。”
护工和乔晟然不算太熟,也不好意思硬把人拉起来。
路则想了想,把餐食放回桌上,走到病床前面,打开了电视。
西班牙和中国的时差是六个小时,中央五套正在转播f1的巴塞罗那站比赛。
“……我们可以看到现在镜头里的是法拉利车队,代替乔晟然出战的安东尼奥,在上一场巴库站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
乔晟然:“……”
倒也不必如此杀人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