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贾珍自然又喝的酩酊大醉的回来,反正府上无人指教他,正是最风流快活的。
他也不往正房去,新纳的小妾也玩的腻歪,且是外头厮混久了,也无心温香软玉,只寻了书房之地,见了床倒头就睡。
等他一觉醒来,身边却无人服侍,酒后口渴,贾珍没瞧见服侍的人,很是不耐:“人呢?人都去哪了?老爷要喝水!滚进来倒水!”
还是无人应答。
贾珍气急,又十分渴了,胡乱批了半件衣裳开门正要骂人——
“吱呀”一声,门开了。
“都死哪去了?你老爷要喝水都寻不见人?是活腻歪了吧?”
贾珍骂骂咧咧,正要发作,抬头一看,却见一个俊俏的小丫头,并不十分眼熟。
那小丫头约摸十五六岁,正是十分貌美,眼波含月,唇如点星,只穿了一身二等丫鬟的装束,正提了个什么盒子,俏生生的站在面前。
贾珍眼睛都看得直了,他竟不知家里还藏着这么一个绝色的小丫鬟来!
顿时便少了怒气,问她:“你叫甚么名字?”
那丫鬟低着头,细声细气的道:“奴、奴婢小悦,是、是奶奶的丫鬟,给奶奶送药去的,正正巧路过,听得爷唤人,就来瞧一瞧……”
“好、好、好!”贾珍看了她这般模样,又听她语声婉转,如名字一般悦耳动听,哪里还记得方才发火,骨头都酥了,便要拉着她上手摸。
谁知刚要上手,便有贾珍的贴身小厮一路跑进来认错赔罪,只说是自己去了茅房。
贾珍正得兴,被人打断,那叫小悦的小丫鬟被人瞧见,更是羞的不行,便急冲冲的扭头就跑,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贾珍气的踹了那小厮一脚,也不管他,自摔门而去。
……
贾珍见了这般美人,哪里又能放过?
走了个可卿他得不上手,一个丫头而已,他还能得不了?
思来想去,便也不管那些,只往尤氏屋里来。
尤氏已经养了好些天病,其实早已经消了肿,只不乐意出门见客,早晚只有几个丫头进出侍奉的。
贾珍打了她,也毫无愧疚,只兴冲冲的到了她屋里,见那叫小悦的丫鬟正喂尤氏喝药,欢喜的很,连脸色都好的很,只对尤氏嘘寒问暖:“奶奶可大好了?原是我那一日不对。”
尤氏见他这般小意,又看了看小悦,便知事已成了大半,便道:“爷这是说的甚么话?府里谁敢指点你的不是?”
贾珍满心满眼都是漂亮的小丫头,恨不得立刻圆房的,哪里听得出她的讽刺来?只胡乱点头,见她不恼便开口:“好奶奶,把你这个丫头舍了我罢!我早晚有一日给你做牛做马的!”
尤氏听了,又故作惊讶:“爷要谁?”
“就她。”贾珍立马上手去拉小悦,惊的她直往尤氏身边躲。
尤氏看了看二人,便笑道:“爷倒是会挑人,只我身边哪个丫头都行,唯独这个小悦是不行的。”
“为何?”贾珍皱眉。
“她才来我这没几日呢!就叫你瞧见了。她虽无父无母,可是认了老太爷身边管事做干爹干娘的,原一直跟着老太爷在道观里,现如今这是送我这来养两年再嫁人的。”
贾珍还以为有什么来头,听得是家生奴婢,更十分不屑:“既是家生子,又有何不可?你快别多嘴,早舍了我才是,小心算你一条善妒之罪!”
“爷……”尤氏见他这般,又恨的牙痒痒,但还是忍了这口气,只温温柔柔的道:“爷,不是我不给,只是小悦这等品貌,单这样无名无分舍了您,爷太亏欠了些,何况她老子又是太爷身边的得意人,您看……”
贾珍摆手:“那便给个姨娘的名头也就够了。”
“爷……这事儿真不好办。”尤氏故作为难,“她怎么说还算是老太爷那头的人,原不过是在我这几日……老太爷那边没法交代呀!”
“爷堂堂一个三品威烈将军,要你一个女使,你还搬出这般大道理来?”贾珍十分不耐,眼见着便要发火。
尤氏这才软下来:“爷若是执意要她,需得答应我个话。”
“甚么话?”
“听一听叔叔婶婶的话,且把府上的事儿给理清了,叔叔婶婶定然不会说瞎话,便是要享福,爷得有那命享!到时候……”
尤氏考量了一下贾珍的神色,又牵了小悦的手,拍了拍道:“爷,您看不如这样,等咱理清了府上的事,我且叫人寻个好日子,正式替小悦开了脸摆了酒,这便是二房姨奶奶的待遇了,我也不亏待她,到时候也算正式有个名分,这样岂不是更体面?”
小悦只把脸埋得低低的,叫贾珍看不清她绝色的容貌,又听了尤氏这般细致安排,直叫好:“行,那就明日摆酒,今日先洞房。”
“爷!便是再等个几日又如何?这样叫悦妹妹还觉尊重呢,您也得顾一顾妹妹的心。”尤氏拦住猴急的贾珍:“且不是说好了……先把正事儿办了吗!”
贾珍其实这些日子也十分紧张,他虽糊涂,但狐朋狗友倒还真不少,也在不少人嘴里听了皇帝追责甄家三百万两账务的事儿,便愈发信了几分贾放的话。
可要他归还那三十万两银钱,那真是肉疼的很,可他也惜命,想了半日,决定还是打算摘了宁国府的牌匾——
反正只是摘了个牌匾,自己且还住着,身上还有三品的爵位,横竖与往日是一样的,没什么差别。
总好过让自己眼下就掏钱。
本已经打算好了,这会儿又见尤氏拿这个劝顿他,便顺水推舟,只道:“不就是摘个牌匾?有谁敢不认我们祖上原是国公爷的?往后蓉哥儿建功立业,也未必不能挣个前途。听你的便是了。”
尤氏听了贾珍同意,喜上眉梢,身上都觉的好了,本以为还要计较好大一番口舌,谁知这般容易就答应了!
连带着看小悦的眼神都十分柔和,只道:“好,爷果然是看重悦妹妹的,我定然替妹妹摆了好大一桌子酒!”
……
笑着闲话了几句,尤氏也没忘了自个儿定的打算,嘱咐小悦:“好妹妹,前儿你从太爷那带回来的药丸儿呢?给爷瞧瞧。”
小悦遂捧了个盒子,正是朝日里她提的盒子,一打开,正是好些乌黑发亮的丸药。
尤氏又道:“这正是悦妹妹替咱老太爷带回来的药丸子,是练的仙丹,说是吃了对身子好的。”
贾珍也去道观里见过几回他老子贾敬,认得正是他老子捣鼓的那些东西,本是十分不屑的,但是美人捧着的,他自然要仔细握着看一看——
握着小悦的手看一看。
尤氏又道:“前几日我身上不好,吃了一颗,竟大好了,可见咱老太爷在道观里捣鼓的那些也不是真的无用。”
“他年年花那么多银钱请各地方士,日日守着那破炉子炼药,便是拿银子堆也堆出颗好药来了!”贾珍摸着小悦细嫩柔滑的柔夷,一边色眯眯的盯着她看,一边随口说。
“大爷……”小悦脆生生的开了口:“老太爷送来的药丸子,您要不要也用用试试?听闻还、还对身子好……”
贾珍十分欣喜,见她柔顺可爱,又听尤氏在一旁夸:“大爷合该用些,且将养几日,正好再做新郎官!”
贾珍年过四十,于那事上的确力不从心了些,但看美人在前,哪有认怂的理儿?做新郎官的话又直说得他心花怒放,遂在小悦的服侍下,吃了颗丸药。
……
此后没几日,贾珍果真上奏,请命收回国公府的牌匾。
这举动叫交好的人家看的都十分新奇,又叫那些依附他家过活的旁支们都哭天抹泪。
没了国公府的依靠,他们原先的待遇都差了!
好在外人本以为荣国府也要效仿之,结果荣国府巍然不动,似乎并没有受到半分影响的。
外面零星有了传言:说荣国府还有娘娘庇佑,自然比宁府前途好的多。
遂众人又众星拱月般的往荣府去捧着,削尖了脑袋要续上半丝关系,好依靠他家大树乘凉。
不过贾珍此举虽引来了旁人的不满,但他本人丝毫不曾察觉,躲在自己家里正十分逍遥快活。
因为没几日,尤氏果真替小悦摆了酒,正式替贾珍纳她做了二房。
贾珍自吃了那丸药,也觉龙精虎猛,甚是得意,日日只和几个姬妾玩的醉生梦死,云深雾浅,不知所谓。
……
却说贾放一家接到了贾蓉小夫妻二人时,已经是次年三月。
因着贾蓉不肯吃苦,他二人一路走走停停,竟耗费了多半的时日在路途歇息上。
贾蓉等出发了,才觉广府如此远,本还有些懊悔的,只是已经出来,大话儿都已经夸出去了,再回去难免被人看不起。
只得硬着头皮走。
终于到了广府,见了贾放一家,见这个族叔祖通身气派十足,果真是个大官样子,才觉没来错。
贾放也没怠慢他,替他寻了个小院落,且叫他安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