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聚餐较为正式。
谢绍均没有定在自己的俱乐部,提前三天,包下了春府楼。
这都是家里的意思。
他们这些人里,曾经只有言律跟阮怀玉是两情相悦,其他人都是被迫接受阶级层面之间的联姻约定。
这样隆重,也只是家里的原因。
蒋京南临时有应酬,要晚一些到,司机送阮怀玉去。
都是熟人。
为了让程舒自在一些。
谢绍均特意多邀请了些女孩儿,程舒大都认识,他平常是吊儿郎当的,可对家里安排的事,一贯是尊重的。
阮怀玉被经理带到楼上,有些人已经入席。
来的倒是不多,都是熟人。
“怀玉,这里。”
有人叫她过去。
可那边又坐着来者不善的米若。
阮怀玉腼腆地笑了笑,“没关系,我坐这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米若还是白了她一眼,嘴上跟着骂了句,“矫情得要死。”
骂声有些响亮。
阮怀玉只当没有听见。
她接过服务生的茶水,坐在角落的位置,不再像从前那样聒噪,一到人多的地方便到处窜,现在则是静静地坐在窗边,天边的黄昏景色让她看起来恬静淡然,有着跟其他人不一样的美。
结了婚的女人,与单身时,有所不同了。
“怀玉。”
清冽爽朗的嗓音靠近。
阮怀玉回头,夕阳的光彩映照在毕斯年的瞳孔里,他在她身边坐下,特意给她带了茶水和女人喜欢的小点心,“怎么不见京南哥,没陪你来?”
“他有应酬,要晚一些。”
“尝尝这个。”
毕斯年将那盘甜品往她面前推了推,“很甜的,她们都很喜欢,是柏然特地让我给你送来的。”
这个名字止住了阮怀玉的手。
“他?”
她冷笑了下,“那我不吃了,讨厌鬼一个。”
“还生他的气?”
“没有。”
“他让我跟你道歉。”
毕斯年好声好气,顶着自己那张单纯无公害的小脸,阮怀玉难免心软,“只要他以后别在针对蒋京南,我不会对他怎么样。”
“现在就护着自己老公了?”
与柏然不同的是,毕斯年用的是柔和的开玩笑的方式,阮怀玉更好接受,“我跟言律在一起的时候,也护着他啊。”
毕斯年没忍住笑她,“是啊,你一直护短。”
可护着言律,他们能理解,蒋京南不行。
正聊着。
门被打开。
是谢绍均跟程舒。
一对俊俏人齐齐进来,阮怀玉跟着看去,程舒姿色算不上太漂亮,但是有名的才女,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出国读名牌大学,漂亮的皮囊有很多,可聪明的脑袋却不是谁都有的。
毕斯年掠过了一眼,又跟阮怀玉搭话。
“怀玉,最近言律有联系你吗?”
听到这么名字,她会烦闷,“提他做什么?”
“他最近状态不好,如果你能给他打个电话,他应该会好一些。”
“……怎么不让明薇给他打?”
当初那个一遇到事就躲在言律怀里哭泣,说要他一辈子保护她的小姑娘,早就成长了,她在毕斯年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无奈。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
没有了情意,仁义也在。
“有空我会打,可以了吗?”
这么一说,他才得到宽慰。
-
入席时,阮怀玉身边的位置是特别空出来留给蒋京南的。
柏然见缝插针要坐过去。
她仰头,觑他一眼,“坐那边去。”
这一幕被桌对面的程舒看到,她掩唇轻笑,“柏然,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拿怀玉没招。”
就像对待家里调皮的小妹妹。
柏然冷哼了声,坐到一旁,“人家现在是嫁人了,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小白脸,自然没我们这些人了。”
“对了,怎么不见怀玉的新老公?”
“什么新老公?”
这些人对蒋京南的议论,似乎从来都不是善意的,阮怀玉最近愈发听不得别人说蒋京南的一句不好,“我一直只有这一个老公好不好?”
“之前不是言律吗?”
程舒仪态大方自然,左右看了看旁人,“怎么,说不得啊?”
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正逢服务生上菜,谢绍均拦住程舒,“先吃点东西,累了吧?”
在未婚妻面前,他做出温柔细心的样子。
程舒走的这两年,他身边可没少过女人,可他们这些人,必须要懂得什么事大什么事小。
家里安排的未婚妻永远要排在第一位。
那些莺莺燕燕,在她回来前,都要消失。
席间开始动筷,谢绍均向阮怀玉问向蒋京南,“京南还没到吗?我们可不等他了。”
“我问问他。”
她低头打开微信,给蒋京南发:【还没来吗?】
消息刚发送。
柏然在一旁冷嘲热讽地开腔,“是不是在哪个女人那里绊住脚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被阮怀玉骂了句,他才噤声。
被堵在路上,蒋京南是不打算去的,赶去也是迟到,手机亮了下,是阮怀玉的催促,不去也不行,他单手打字回复:【有点堵,再过一个路口就到了。】
阮怀玉又回:【好,等你。】
说完,又像个小女孩儿似的,回了个大大的拥抱表情。
望着手机,蒋京南不自觉展颜微笑。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笑。
他表情一帧帧凝固起来,没有一个女人能牵动他的情绪,阮怀玉更不可以。
将手机扔到一旁。
加快速度,他赶到春府楼。
这里是园林风的设计,餐厅院中布满假山流水,路过山水景观,蒋京南被带到内厅。
他们都在楼上用餐。
欢声笑语传到了他的耳边。
服务生带着他上楼敲门,推开半扇门,他走进去。
蒋京南腰窄肩宽,就算穿着最简单的西装款式,可有那张脸,走到哪里,光都是聚焦在他身上的。
阮怀玉正跟程舒聊得开心。
听到谢绍均叫了声京南,这才回过头去,他已经走到她身后,单手搭在她肩上,姿态熟悉又亲昵,“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迟到了。”
“快坐。”
他来时便裹挟着一身的酒气,是刚应酬就赶了过来的。
柏然有意刁难,“迟到了就罚酒。”
他倒了整杯高浓度的洋酒,推到蒋京南面前,阮怀玉刚要替他出头,便被蒋京南按下,“我迟到了,应该喝的。”
他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喉间滚动着,弧度迷人。
阮怀玉扶着他坐下,给他擦着唇边的酒,他笑着摇头,摆正目光,在推杯换盏中,与程舒的眼神碰撞上。
他是疏离的、迷茫的,她却像是遇到了熟人,一动不动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