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凑齐了一些证据,蒋京南险些被放出来,聂凛那边又使绊子,延长了他的调查期。
几次纠缠反复,因为没找到其他指控蒋京南杀人的有利证据,加之很快找到了阮怀玉的下落,蒋京南还是被无罪释放。
在里面时他沉默寡言,没怎么配合过审问。
出来后更是。
阴云密布的雨天,顾郁开着车,心不在焉地看向蒋京南,他身上的衣服满是褶皱,他自己却没在意,漆黑空洞的眼中什么都没有,只一味看着这场硕大的雨幕。
“哥,要不要先去吃饭?”
在里面的食物并不可口,可蒋京南哪里有胃口,他轻微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有怀玉的下落吗?”
“……哥。”
这事不该这个时候告诉蒋京南,可早晚都要告知,顾郁向来是个干脆的人,他可以干脆地送阮怀玉走,同样可以干脆地宣布阮怀玉的死讯,“根据警方的调查,阮小姐应该是在当天凌晨登上邮轮,但是早上邮轮就出了事故。”
像是有雨丝飞进眼中。
蒋京南瞳孔紧缩了下,“这个谎,撒得很拙劣。”
“不是……哥,有新闻。”
他没去看。
等红灯时,顾郁主动将手机拿出来,找到那则新闻给蒋京南看,他没接,只是瞥了一眼便笑了声,“伤亡五人,你怎么知道其中就有怀玉?”
“哥,是真的。”
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都成了事实。
蒋京南不相信阮怀玉会死,她逃离是为了过更好的生活,不是为了去送死。
“验尸报告出来了吗?”
“哥……”顾郁不知如何说,毕竟那艘邮轮是他安排老安带阮怀玉上来的,他知道的消息更多一些,“购票的名单上有她,但是获救的乘客里没她。”
“闭嘴。”
这些事他多一个字都不想听。
顾郁及时停住,阮怀玉的生死尚且扑朔迷离,无法确认,但让蒋京南认为她死了,会比活着更好。
这事聂凛那边同样知道,同样没确认。
两边都煎熬着。
蒋京南的态度更加冷漠,他不相信这样莫须有的新闻,除非真的看到阮怀玉的尸体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不相信,不代表所有人都不信。
这次第一个找到他的人不是聂凛,言律在景安等了很久,蒋京南的车子开回来,他丢了烟,直直冲上前,将蒋京南从车中拽出来往墙上摔。
他被带去审问调查了很久,早已精疲力竭,没有力气跟言律打架,挨着他的拳头却不痛不痒,由着他打。
顾郁下了车过去将人拉开,蒋京南整理了下衣领,擦掉脸上伤口的血,萎靡不振地看向言律一眼,一言不发,便走了进去。
对言律的发疯行为并不买账。
他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言律甩开顾郁,冲着他的背影喊:“蒋京南,就是因为你,怀玉现在生死不明,你凭什么还好好活着?”
蒋京南顿了下步子,继续听言律说,“原本她在聂凛那里好好的,你为什么要逼她,你就这么巴不得她死吗?”
“谁说她死了?”
雨丝落在肩膀上,蒋京南侧眸看向他,面上同样有水,乍看之下像是泪,死这个字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尤其是放在阮怀玉身上,她连楚寒的折磨都抗下来了,又甩开了他,怎么会死?
言律冲上前,隔着一层细雨与蒋京南对视,“那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总之她没死。”
“你最擅长的就是自欺欺人对吗?”言律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怀玉要跟你离婚,你不同意,硬要用聂姨威胁她,现在这样,你满意了是吗?”
“把嘴闭上!”
这些话太晦气,蒋京南不允许任何人咒阮怀玉死,他屈起膝盖,踹了言律一脚,他在惯性的冲击力下倒在地上,没有征兆,蒋京南突然冲上来,言律伸手去挡,小腹却突然接了他一拳。
他下了死手,言律自然也不客气。
这两年,他先是被蒋京南算计丢失了怀玉,看着他们成双入对,情比金坚,他心如刀绞,后来蒋京南被揭穿,阮怀玉被带走审问调查,是他忙前忙后,想让她过得好一点。
她失踪,也是他不惜跟家里反目成仇也要去找她。
以为自己还有一星半点的希望,还没等这捧火烧起来,阮怀玉便又回到了蒋京南身边。
这才几天。
她的死讯便传来。
这一切都跟蒋京南脱不了干系。
他毁了所有人,言律是其中之一。
两个人在雨中厮打,都下了死手往对方身上招呼,像是要拼出个你死我活,混杂着雨水,有血流出,不知是谁的血。
顾郁想要拉架,却被蒋京南呵斥着滚开,见他们打得越来越狠,双方都变得虚弱了很多,再这么打下去是不行的。
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顾郁冲上前,说什么也要将人拉开,自己挨了好几下的打,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蒋京南的性命,他当下很是虚弱,跟言律打了这一架,加上阮怀玉的死讯,等同要了他的命。
好不容易将人拉开。
言律扶着车子,面上的血被雨水冲刷着,他捂着小腹的位置,冲着蒋京南啐了口血水,“蒋京南,以后的日子你想起她,你睡得着觉吗?”
这算是诅咒。
蒋京南浑身是痛感,过度的悲伤与多日的疲累导致他陷入昏迷,顾郁扶着他,没让他倒在地上。
在伤痛与高烧的昏迷中,蒋京南似乎又看到了阮怀玉。
那是他们领证那天。
她戴着他给的钻戒坐在车里抬起手,钻石在阳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泽,她笑吟吟地说,“你这个太小了,以后赚了钱要买大一点的。”
蒋京南的面容是冷的,没有给她答复。
她失落地垂下手,“我知道我们结婚是意外,可已经这样了,而且你跟我结婚也不亏吧?”
蒋京南并没有太过欢喜,反而很坚定,“怀玉,你是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女人,你明白吗?”
“我有谁啊?”阮怀玉表了态,“我要是还喜欢言律,就不会跟你结婚了。”
但那时刚结婚。
他们的关系又蒙着层暧昧的纱,阮怀玉思来想去,也只是说,“蒋京南,我可以试试真的把你当做丈夫,但前提是,你也要把我当妻子。”
这一试,就要了她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