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瑶沉默，打定了主意一句话不说。
司机很快开到了蒋瑶和温尔约定好的地方，她一声不吭地付了钱，拎着狗篮下车。
也不管身后跟着的烦人尾巴，她看见温尔正朝自己的方向走，这才笑起来打照顾。
“学姐！”
“宝贝！”
温尔非常热情地给了她一个拥抱，接过狗篮，“真是帮大忙了！这几天辛苦你啦～”
“不辛苦，馒头很乖。”
“我那个朋友一定要我帮忙谢谢你，她说回头请你吃饭～”
温尔眨了眨眼，这才发现蒋瑶身后还站了个人。
一个男生，高高瘦瘦的，看着蒋瑶的眼神都不离一下。
嘶──有点可疑啊……？
“这位是？”
温尔心里疑惑面上却不显，一副单纯地等着蒋瑶介绍的样子。
“我是她……”
那人抢先开口，却被蒋瑶瞬间打断。
“是我们学院新来的交换生，让我带他熟悉一下。”
“哦～你好，我是温尔，二年级传媒学院。”
温尔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人眼神阴郁得不行，漠漠然回了礼后，视线又黏在蒋瑶身上。
温尔砸了砸舌，只觉得这两人气氛不一般。
看样子，姜海这小子要有危机了。
不行，要让那傻小子动作快一点。
心里暗暗打着主意，温尔和蒋瑶寒暄了几句，道了别。
坐在回去的出租车上，蒋瑶依然冷着脸，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齐时微微叹了口气。
他宁愿蒋瑶跟他发火，也不想让她这样。
于是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不想逼你这么紧。”
“但你总是不好好听我说话。”
“我怎么好好听你说话？”蒋瑶终于开口，声音冷淡得淬了冰，“每次看见你，我就会记起那些想要忘却的记忆。”
“为什么要忘却？”
那人眼神幽深，咄咄逼问。
车里的气压隐隐变得逼仄。
蒋瑶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内心涌上的怒气。
说出来的话却镇定异常。
“人总是会变的，齐时。”
“现在的我，只会觉得那时候好傻。”
“不顾一切地扑向你，甚至连自尊、连自我都不顾──”
“但我现在，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人了。”
时隔半年，她终于又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可那之后跟的话，却冷情得让人心惊。
“现在的我们，是做不成朋友的。”
“你也不要期待，我会像以前一样围着你转。”
他们两个人，总是要走到这一步的。
这些话，她之前藏在心里，一直不愿意说。
对她来说，何尝不是把已经恢复好的伤口一点点撕开，又残忍地在上面撒了一把盐。
一遍一遍否定之前的自己，感到羞愧的同时，又为自己感到心酸可怜。
但是，她已经了这人的纠缠。
所以，让她结束这一切吧。
说清楚，谁也不会再有别的心思。
她这时候好恨，自己租房子的时候签的是全租。
现在想搬走也来不及了。
烦人。
暗暗想着，她叹了口气，和司机师傅打了个招呼，让他停在路边提前下车。
说了那种话，她也不好和他再待在一起。
齐时这次没有拦，目光涣散没有焦点，却只是定定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分。
车开走了。
蒋瑶猛地松了口气，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些许，买了根冰棒一边随意地逛着，一边往家的方向走。
却看不见那人在车上，轻触着自己的嘴唇。
“但你那天，为什么要亲我……”
空洞的嗓音执着地低喃，像是将要被处以死刑的人抓住了最后一丝得以脱身的证据。
*
姜海简直荒唐。
到底是什么人，在告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下一秒就能趴在他肩上睡着？
自己选的人，他也只能认栽。
无奈地把蒋瑶背回去，心里却还因为她的话久久不能平静。等自己回过神来，已经帮她掖好了被角。
看着她安然的睡颜，心间软的像棉花糖一样。
喜欢的人，终于也开始喜欢自己。
还有比这更令人激动的事吗？
她刚才说的话，他喜滋滋地拆开了字一遍一遍重新回味。
于是，在她的小沙发上干瞪了一夜的眼。
第二天早早起床，自觉做好了饭。想到蒋瑶可能会宿醉，又贴心地准备了蜂蜜水，才回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出发去上课。
得知蒋瑶什么都不记得了之后，这种荒唐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像坐过山车一样，那晚飘得有多高，现在摔得就有多惨。
他以为两人的关系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结果蒋瑶就跟没事人一样，忘得一干二净。
只有他一个人纠结兴奋了一晚上，自顾自在那里傻乎乎地开心。
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姜海死死盯着蒋瑶发来的那一行字，恨不得顺着手机爬过去，好好问问她脑子里是不是只有酒精！
但是不行，不能这么说。
蒋瑶本来这几天就似乎情绪不好，他不能再去添乱……
只能一个人默默消化，一边安慰着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进展。
最起码自己知道她终于开始把自己放在心上，这就够了，剩下的他来做。
可是，又忍不住想发发脾气。
干脆把她的聊天页面撂在一边，明摆着暗示。
我也有情绪了。
快点来哄我。
结果硬生生等了几天，什么也没等来。
他就知道醉鬼的话不能信！消息不回都不知道找他，怕不是根本就心里没他！
委屈得要爆炸，心里有个小人让他主动找过去讲清楚，可他却突然倔了起来，兀自闹起脾气。
明明以前的时候两人闹矛盾，蒋瑶主动来哄哄自己是很经常的事。
但现在，却连他生气了都察觉不到！
整日忿忿戳着手机等消息，姜海却突然接到了温尔的电话。
“周二晚上有课吗？”
“去泡温泉，一个学长请客，去不去？”
“我刚确认过了，蒋瑶也会去哦～”
拒绝的话即将脱口而出，又瞬间被他咽了下去。
冷不丁的，脑海里飘过那天齐时说的话。
“……她比较喜欢我身材好的样子。”
“用更好的状态……勾引她。”
也行。
那他就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