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天都很阴沉。
又发生了好多变故，心里一直乱糟糟的。
所以在温尔提出周二晚上去泡温泉时，蒋瑶犹豫了一瞬就答应了。
反正才刚开学，也没什么紧急的学习任务。
出去放松一下吧──是这么想的来着。
穿着宽大的浴衣，和温尔一群人坐在大厅。蒋瑶啃着手里精致的小点心，好奇地四处打量。
高级。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四周被大树和竹林包围着，像身处密林一般。他们所在的大厅，也是竹子做成的亭子，往外一探，还能看见闪烁的夜空。
初春的夜晚，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听说是某位学长包了这一整场，请他们过来玩。
蒋瑶咂了咂舌，暗暗感叹这群人的有钱。
温泉分布在周围的隔间，温尔说让她先吃点东西，跟她们玩一会儿再去。
蒋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她们谈笑。
不知怎么的，温尔突然提议让她们玩游戏。
“这下都能参与进来嘛，也不会有人无聊，还能活跃气氛！”
说着，温尔拆开了一副纸牌，熟练地洗牌、摆阵。
“蒋瑶宝贝～”
听着温尔的语气，蒋瑶直觉不对。
她可不会什么酒桌游戏！
顿时，周围一群学姐脸上的笑都变得不怀好意起来，一个个轮流过来要和她玩游戏，输了就要罚酒。
蒋瑶生无可恋，又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只得全盘接受。
果然，几轮连输之后，被温尔一杯一杯酒灌下去，丝毫不留情面。
最后打着酒嗝，晕晕乎乎趴在桌子上。
学姐们选的酒度数也不高，都是适合女孩子喝的甜甜果酒。
所以她也没有醉到哪里去，只是反应变得迟缓了一点。
趴在桌子上缓了一阵，她见温尔像是随手一挥，指了一个房间，轻声说让她去泡会儿温泉，休息一会儿。
听话地点点头，蒋瑶还不忘谢谢温尔，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走到房间门口，她才发现这温泉隔间紧关着门，门口设置的有密码锁。
她不知道密码啊……
迷糊间在密码锁上乱点，“滴滴”的声音不停。
要不要回去问一下……？
想着，蒋瑶正准备转身，眼前的门却突然自己开了。
她往里瞅，却看见了一个意外的高大身影。
……什么情况，不是空房间吗？
厚厚的水汽弥漫了整间，她看不真切，往前迈了一步，伸手试图挥开雾气。
身后的门却迅速关上了。
蒋瑶心里顿时一惊，却在看清那头棕栗色卷毛之后，又放松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这不是女汤吗？”
“这是公池，你走错了。”
“哦。”
那人斜斜靠着池壁，半个身子浸在水中。低垂着眼帘，她看不清神色。
应该是，还在生气吧……？
她踱步到姜海身旁，脱了鞋子坐在池壁边，用脚尖试探了一下水温。
好烫！
这人不嫌烫吗？！
“嘶──”了一声，她又悻悻把脚收回来了。
那人还是没有反应，看都不看她一眼。
蒋瑶撇了撇嘴，心下有一点挫败。
她又不是故意的……
那天喝得烂醉，是真的一点都记不得自己干了什么了。
而且喝醉的人说的话做的事，怎么能当真嘛……她都从来不当真的！
但是……又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
没准真的干了什么特别过分的事，触及到了人家底线了呢……？
啊──烦人！这人又不肯说！
蒋瑶贴着墙边，重新探了一只脚下去。
有了心理预期，这次倒是适应了很多。
于是把另一只脚也放下去，心不在焉地晃悠着。
坐下才发现，姜海站在水池中，竟然和她坐在岸边是一样的高度。
蒋瑶惊喜地比了比两人头顶，却见姜海借着水，猛地把额前刘海掀了起来。
精致的眉眼彻底暴露在空气中，眉间却紧皱着，似乎在不耐她的动手动脚。
蒋瑶有点委屈。
第一次用这样新奇的角度看他，结果他又不愿意理睬自己。
干脆耍起无赖，双腿胡乱地在水里蹬着，水花全往他身上泼。
姜海身上的浴衣顿时湿了个透彻。
年轻健壮的躯体沾着水珠，肩胛处的肌肉轮廓隐约显现。
黑着脸抓住她的脚腕，两只并在一起，桎在手中不让她再乱动。
脸颊却突然被她捧住，往她那边拽。
本来两人并排在一处，他站她坐。现在，他却被蒋瑶拖到了自己面前，两人面对面平视着对方。
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带着恼怒，胡乱揉着他的脸，似乎要把他的五官挤成一坨才罢休。
“还生气……还生气！”
箍着她脚腕的手松开，姜海任由她在自己脸上作乱，避开了她的眼神。
“你把那天你说的话想起来，我就不生气了。”
声音不复平常的活力，反而满满是压抑的苦涩。
蒋瑶听着，在心里暗道不好。
姜海这副反应，看起来事情真的很严肃。
她随即弯下腰，手臂用力把两人的距离便拉的更近。
试探的眼神望过去，却又被他很快躲开。
隔间是露天的设计，透气性极好，却依旧不碍温泉的氤氲雾气。
银白色的月光打下来，像是镀了一层晶莹的膜，夹杂着水汽，连带着呼吸一起变得黏腻、沉重。
那人身上，再度传来好闻的橙花香味。
蒋瑶不自觉闭上眼睛，趴在那人脖子边使劲嗅了一口。
只觉得被这热度蒸得迷糊。
刚喝下去的的酒精仿佛顺着血液集中在脑袋，变得浑浊、混沌。
姜海像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身体猛地颤了颤，随即怒瞪她一眼。
那眼神带着嗔怨，蒋瑶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玩。
为什么，她会隐隐觉得，心里痒痒的？
面前的人一脸别扭的倔强模样，眉头紧皱，晶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圆嘟嘟的嘴唇因为生气微微撅着，透着水红色的光泽。
她才刚刚发现，这人身上的浴衣倒是系得不怎么严实，她都能看见那颇为健硕的胸肌。
浴衣经过刚才她一捣乱，现在更是摇摇欲坠。
那人脖颈上的水滴沿着锁骨一路蜿蜒而下，顺着腹间的沟壑起起伏伏。
埋在心底的炸弹猛地爆裂开来，“轰”地一声掀起巨大的粉红色蘑菇云。
她的心脏猛地跳快了几拍，再也不敢往下看。
脑海中一片混乱，却突然浮现出来一个声音。
“瑶瑶，你要清楚。”
“在我这里，你可以永远随心所欲。”
是姜海的声音。
他在和她说话吗……？
蒋瑶睁大了眼努力辨认，却看见现实中的姜海并没有开口说话。
脑海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不要压抑，不要克制──”
“要一直想我……”
是他说的。
是他那晚说的！
什么意思……他到底什么意思？
沉迷于混乱的思绪中，蒋瑶眼神毫无焦点，飘过那人的眉毛、眼睛、鼻子……
最终，死死锁在那人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