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偏头瞧着徐嫣与,像是在看做戏的猴儿一样。
徐嫣与又羞又恼,低声拉着二娘的衣袖责怪道:“姨娘!你来干什么?!”
二娘被自家女儿嫌弃得一脸无辜,急道:“我……我这不是担心你么!你是我女儿,我不担心你,谁担心你?!”
“算了,我能有什么事?我给她添茶了。”徐嫣与冷冷撇了一眼二娘。
她虽有些不服气,但为了自己以后能找一个好的夫家,她更希望顾疏渺夸赞自己。
虽然她看顾疏渺极为不顺眼!
徐嫣与还是忍下情绪,毕恭毕敬的对顾疏渺福身,她坐在原木镂空圆凳上,开始点茶,专心致志的垂暮,打着茶沫子,拂尽茶叶。
最后,徐嫣与将一浅碟抹茶立在茶桌上,由旁边的小丫鬟端给顾疏渺。
小丫鬟走至顾疏渺,她规规矩矩,谨谨慎慎地跪坐在旁边的蒲垫上,将那碟子茶水递给那位坐在紫檀木椅子上的少女面前。
“顾小姐,请用茶。”
她声音低低的,像蚊子一般低呐,递茶的时候不小心露出手腕上的青紫色淤痕。
顾疏渺正好看到了这点细微,她抬起眸子打量了徐嫣与一眼,瞥过眼睛没再看那小丫鬟。
小丫鬟退下后,又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回到了徐嫣与身后。
顾疏渺嘴里没闲着,吃着鸳鸯莲瓣纹金盘里的柿霜软糖,抽空才撇了一眼,一旁的茶水,嘴里仍旧嚼着柿霜软糖,她随意评价道。
“哦,好茶。”
你看,她夸也夸了吧?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吧?
在场不少贵女也看不惯徐嫣与那矫揉造作的模子,也都不怎么喜欢精明得很的庶女,听了顾疏渺的话,有的还忍不住笑出声来。
徐嫣与脑壳一抽,差点晕过去。
她有些下不来台面,眉头一低,小嘴一瘪,活生生一个可怜模样,语带哭腔道:“顾小姐好歹也喝口吧,嫣儿自知茶艺粗陋,入不了顾小姐的眼。”
又先发制人,装可怜了。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少女端着一脸莫名其妙地神情望着她,似乎不解她在说什么,扬起抱歉又讨打的笑,“主要是我吃太多了呀,实在喝不下去了,嗯……要不你拿给侍郎夫人品评吧。”
顾疏渺位下白色帷帐中,正有一个披着宝蓝色白貂斗篷的妇人,她被提到后,回礼微微垂首道:“不敢当,略懂一二。”
略,懂,一,二。
在座的贵女夫人,谁不知道侍郎家那位夫人尚佛又淡泊,满身禅香味,面容像菩萨般,和蔼。
要论及茶道,在长安城中,她算是一个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让她品评,最是公平。
略懂一二这个词放在她身上,谦虚得让别人有些惶恐。
小姚正想弯腰端茶,姎儿却积极得很,争先恐后抢在了她前头,端起那釉色五彩春草纹茶盏,将盏中的茶饼一同茶水端给了侍郎夫人。
顾疏渺没说什么,淡淡抬眼看着姎儿的背影,只是一瞬,顾疏渺恍惚间似乎看到楚瑾的目光看了过来。
可笑。
侍郎夫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对徐李氏嫣然一笑道:“也是好茶了,顾小姐说得不错,徐二小姐能做到这般地步,已经是很好了……”
她话还未完,风向便一边倒了去。
一些讨好尚书府的也纷纷出声。
一个三品官的夫人对徐李氏赔笑道:“是呀是呀,二小姐自幼时精通,这种手艺在长安也恐怕出尘呢!”
另一个夫人也道:“是啊是啊!王夫人说的极是。”
徐嫣与享受着众人的赞誉,抬起下巴,表面却虚与委蛇地笑道:“哪里哪里,各位过誉了。”
见自家女儿如此“谦虚”,二娘急得跺脚。
这可是为女儿招婿的好机会,哪能轻易放过?
随即,她眉飞色舞,甩着手中玫色丝帕,扯着像三角形一般尖锐刺耳地嗓门对众人道:“咱们嫣儿呀,自幼好学又精通茶道琴棋,是为人太过谦虚了,不曾在长安崭露头角……”
“不过……”侍郎夫人笑问道,“妾身实在好奇,这茶饼是怎么制的?茶水喉韵寡淡,缺乏层次感,但混着这茶饼一吃,便让这茶水多了层次,更为饱满,喉韵回甘,清淡适宜,是为茶水之点睛一笔,连我等也做不出这种。”
众人的目光投向徐嫣与。
粉藕色衣裙的女子轻柔丝帕,面色难堪,指尖都在颤抖,战栗。
那二姨娘听到侍郎夫人的这般品评,笑得眉眼如花般,嘴都合不拢,她不解疑惑地看着徐嫣与站在原地绞着手中的丝帕,着急地推了她一把。
“嫣儿,说呀!”
“我……”
我了好几个我,都没“我”出什么来。
那二娘子心一狠,偷偷往徐嫣与胳膊上掐了一把:“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