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忙爬起来直奔房后。
她知道知青点后院墙角有个“毛楼”，可是她着实是连想去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不过所幸这是在山区，她捂着肚子直奔后院山坡——虽然草率了点，不过就也算是为草木施肥了。
肚子的疼法是那种转着筋的，好像肠子肚子都绞到了一起。
她不确定自己这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所致。
有可能是那野猪肉，又或者是那棒子面儿糊涂粥；还有可能是她回知青点咕嘟咕嘟灌下去的那一舀子凉水。
还有一个可能，是她大姨妈要来。其实日子不对，但是谁知道呢，可能新换个地方，水土不服了，这就临时改期了。
她蹲在山坡上，肚子疼得要死要活。
5空在一旁紧张地叫唤：“小主你怎么了？小主你快告诉5空啊。”
毕竟是出来上厕所，顾小柔没好意思让5空看见，于是她把它给揣进军挎包里了。隔着绿帆布，5空看不见她在干啥，只能听见她痛苦的哼唧。
顾小柔虽然蹲这儿半天了，却什么也排不出来。她额角见汗，眼前发虚，便忍不住埋怨5空。
“人家那空间，里头有豪宅，关键有现代化的卫生间。人家穿过去的都是进空间上厕所、洗澡，可以借空间来逃避一下这个时代现实的矛盾。可你这个小笨蛋，你咔咔就会铰……”
“我能铰啥呀？我还能给自己铰出个卫生间来？你当我是剪刀手爱德华啊？我告诉你我从小上美术课连个窗花都铰不出来，你说我要你可有什么用~”
5空就越发惊恐了：“小主你该不会是……要生了吧？别怕小主，5空会铰脐带！实在不行，5空也可以尝试剖腹产！”
顾小柔本来就头晕眼花，冷汗直冒，叫5空这几句词儿整的，腿都快要乐软了。
她只好赶紧叫停5空：“宝你别再瞎寻思了行不？你乖一点，别出声了啊。”
虽然还是秋天，可是这山区的夜晚是真的冷，山坡上的凉风吹上来，额角刚出完汗的她只觉头皮发麻，跟万把钢针扎着脑袋似的。
她现在只觉是在跟肚子里那些排泄物做拼死的争斗——要不它们赶紧出来，别再折腾她；要不然她立马倒地就死在这儿。
这样的时候，她忽然好想念自己原来的世界，想家，想她妈。
要是还在自己家，她只需要“嗷唠”一嗓子，她妈一定会冲进卫生间来扶住她；然后还会给她拿暖宝宝熥肚子。
她爸妈把她养这么大，绝对想不到有一天她会自己一个人被扔在这荒山野岭，孤单绝望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一吸气儿，一对泪珠就滑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她听见远处传来飒飒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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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里就这一点好，满地落叶，除非是传说中的草上飞，只要有人来，就能听见脚步声。
顾小柔紧张地揪紧裤腰。
她这样的时候是绝不可以被人看见的啊！可是她现在虚得站也站不起来。
她要是这样被人家给看见，那她真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说也奇怪，那脚步声在走到距离她有10米左右的样子就停住了。
树叶飒飒，那个人就留在原地，没有往前，却也并没有离去。
她紧张得浑身都紧缩起来，连腹痛都有那么一点点的关注不到了。
然后，她就听见一种很特别的哨音。
单声听起来是哨子，然后每一声哨音连缀起来就又是一首完整的曲调。
很像是打口哨，却又跟口哨有些微的区别，这种声音可以滑到一个很高的音调上去，是口哨所做不到的。
先前的一首曲子吹完，她没听出来是什么。可是随即那人又吹起第二首来，这次她听懂了！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她忍不住微笑，那是她小时候学过的儿歌。
尽管她不确定这首歌在1978年是否已经有了，但是这首歌的原版毕竟是18世纪的法国民歌，所以这个时代的人如果听说过，倒也是正常的。
听着童年的儿歌，她的心情放松多了。
同时安慰到了她的，还有这个人不远不近的分寸感。这人陪伴了她，却又小心翼翼给她保住了体面。
她仰头望天。
林场的夜空，真的满天都是小星星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