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柔也意外。
就一个铁炉子,还千山万水地拉回来的呀?
不过话说回来呢,天津她是想过来的,不过她想的可不是天津的铁炉子~
老六哼一声,“都是说这炉匠的手艺好,那些住在天津的王爷、大人啥的家里的铁炉子都买他的。保证火旺、不炸膛,关键不窜烟。”
那家伙老六点炉子的功夫老好了,比洛星河都牛,不但一下子就给点着了,而且那些柈子烧着几乎没冒烟。
老六别看上回看着是那么个混账玩意儿,可是干起活来十分靠谱儿。他亲自用眼睛盯着头一炉火将那些封炉子用的大泥巴烤干的情形,为了保证糊严实了,他都不怕炉火烫,坚持用手去摸那些摸泥的缝儿。
顾小柔都有点惊讶了:看样子这老六虽然有点浑,不过要是当老公、过日子什么的,兴许还真是把好手!
顾小柔想到这儿都忍不住拿眼睛去瞄南炕上的郑翠云。
说真格的,要是郑翠云不跟钱会计之间“拉葛”不清的,那是不是说不定郑翠云将来还有可能跟老六发展出点啥故事来?——他俩之间不是正好合了那种由误会开始,然后慢慢产生情愫的故事情节?
不过郑翠云要真的已经给钱会计知三当三了,那这一切就都已经没有可能了。
“哎呀妈呀,有这个炉子之后,屋里真暖和多了!”女知青们都凑过来烤火。
鹞子这时候又从外头拎进一个大麻袋来给顾小柔看。
顾小柔当然也认得:“大煤块儿!”
锃亮的大煤块,一点都不乌秃,一看就是品质贼高的煤!
鹞子笑眯眯点头:“林业局这不是刚不然随便砍树当柈子烧了嘛,再者这铁炉子也不适合只烧柈子,所以俺给小姑你们送来这些煤。你们在这铁炉子里就烧这个就行。它保温时间长。”
顾小柔点头:“咱们林业局下属还有煤矿啊?”
鹞子乐了,“虽然咱东北是有煤矿,可是小姑你瞅瞅,这可是最好的大同煤。”
顾小柔就赶紧闭了嘴,不继续问了。
——那肯定又是某人费心、费钱、费劲地从外地给拉回来的呗~
她就不问。
明知,而不问。
切,就凭一个炉子就想让她饶了他呀?那他就想得太美了!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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鹞子和老六忙活完了,把屋里地都给扫干净了。
赵双兰赶忙说:“谢谢鹞子哥、六哥。”
倒是张燕瞄着顾小柔乐:“我看咱们不能光谢人家鹞子哥和六哥吧?”
赵双兰登时会意,满面笑容道:“对啊,咱们得说谢谢师父!”
张燕便又乐了:“拉倒吧,我可不谢师父。”
她说着逶到炕上来,故意凑到顾小柔身边儿:“我觉着谢谢她就行。”
叫张燕这么一说,在屋里的女知青们,除了郑翠云之外全都乐了。
顾小柔给造个大红脸。
她现在只能捉着张燕怼:“……哎呀,我没听错吧?我们小燕子竟然都肯谢我啦?”
大家伙儿都是一路眼瞧着这两个人吵嘴吵过来的,便也都明白顾小柔的揶揄,便都乐了。
张燕这回倒是大方,她揣了揣袖头子:“切,你以为我真看你面子上啊?我是看在这铁炉子面子上。”
“要不然过两天踩着大雪进山,鞋窠子里不都是雪啊,到时候回来湿呱呱的,拿啥烤啊?现在好了,有了这个铁炉子,就不怕鞋湿了。”
顾小柔都快要五官扭曲了:“我还指望着这炉子烤地瓜片儿呢。合着你竟然想着烤鞋垫儿?!”
张燕大笑:“没事儿。那就炉盘一半烤地瓜片,一半烤鞋垫儿呗~~我那还能给你加点滋味儿。”
顾小柔赶紧趴炕沿上,头冲下:“哕(yuě)……”
张燕挑眉看她:“咋的啊,你有啦?”
顾小柔疯了,拿枕头抡张燕。
第一场轻雪的次日,知青点里不见苦寒,反倒是暖洋洋里一片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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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们个个儿都暖和和地进山,踩着地上的那一层小轻雪,没觉着冷,反倒有股子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快意。
老远就看见洛星河站在山坡上迎着他们。
知青们都远远喊“师父好”。
顾小柔扭了扭手指头,将大围脖往脸上再糊一糊,便也“呜噜呜噜”跟着随便喊了声什么糊弄过关。
结果她刚想跟他擦肩而过,就被他大拇指和食指一捏肩膀头:“你刚才呜噜啥?”八壹中文網
那边厢鹞子立即配合地招唤知青们:“大伙儿跟我往这边走。”
虽然他们没这么快走远,但也还是渐渐跟他们两个拉开距离了。
顾小柔一脸的严肃:“就是跟大家伙儿一样,跟你打招呼啊。”
他拨拉下耳朵:“俺没听清,你重说一遍。”
顾小柔直眉愣眼盯着他:“凭啥呀?你自己耳朵不好使,你去自己治治耳朵好么,凭啥我得重说呀?”
他居高临下睨着她:“你……说俺耳朵不好使?”
她瞪他一眼:“对啊。你就是耳朵不好使!要不然该听见的,能都听不出来?”
他唇角隐隐一勾:“所以,你接下来想说啥?”
顾小柔低下头咕哝:“……估计你,未老先衰了呗~”
洛星河浓眉高挑:“啥玩意儿?你再给俺说一遍?”
顾小柔趁他不注意,拔腿就跑:“……看吧,我就说你耳朵不好使。跟你说啥,你都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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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星河这跟天然生长在林子里的豹子似的汉子,能叫猎物就这么简单从眼前逃脱了?
他一个加速,两三步就把顾小柔又给薅住了。
顾小柔身子还在前边儿,不过胳臂叫他给抻到背后去了。
顾小柔可跑不惯这种上坡,早累得“哈哧哈哧”的了,所以就也没劲儿把自己胳臂给收回来。
然后她就觉得手腕上忽然一凉,好像多了个啥金属的玩意儿。
她吓一跳,扭头就吼:“啥破玩意儿啊,你咋还有手扣子啊?!”
可是她喊完就愣了。
手腕上是多了个金属的东东,可是哪里是手扣子啊,分明是一块银湛湛的小坤表!
“上海”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