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耀把师父放平到地上,从袍子里拿出一块糖,撕开糖纸,里面是一颗紫葡萄样子的糖球,接着把糖球塞进师父嘴里。
我跪到师父旁边,师叔也窜了过来。
师叔一把抓住迦耀的前襟,咬着牙说到:你拿个破糖块,糊弄谁呢。
迦耀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对着师叔说:你能不能文明点?是,你身上有天将护体,性格受天将影响,你可以脾气不好。但你好歹是留学生,有点涵养行不,外国没有素质教育咋地啊。
师叔松开了手,弯着腰看着和尚,问到:你到底是谁,想干啥,怎么对我们这么了解?
迦耀抻了抻袍子,站了起来,摇头晃脑地说到:贫僧迦耀,师从令狐秃子。今日与各位相识,意在结下善缘。若说黄石一脉,又有几人不知,况且贫僧略懂占卜一道,自然对几位有些了解。
师叔嘴里嘀咕着:令狐秃子,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呢。
然后师叔一拍脑门,握着迦耀的手,笑着说到:原来大师是秃毛老狐狸的传人,久仰久仰,看来师兄有救了。
这个和尚的师父叫秃毛老狐狸?听着像外号,更像骂人,不过看师叔很客气,好像这什么老狐狸挺厉害。不管了,只要能救师父,和尚是刺猬的传人都行。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客气着,不过迦耀好像挺害羞的,他的大胖脸红红的,咬着牙,嘴里吸着气,像吃了辣椒一样。
师叔也发现迦耀不对劲,往下一看,赶紧松开迦耀的手,对着迦耀说着对不起。
迦耀甩了几下手,又揉了揉手掌,身子往后退了一小步,对着我师叔拜了一下。
随后听见迦耀说到:称呼我师父为关东神算子就行,不要叫他江湖上的诨号了,那都是虚名。他不把那个当回事儿的,师父仙逝之时,也嘱咐我不要追名逐利。
师叔点了点头,对着迦耀说:佩服,大师真乃世外高人。
迦耀笑着说到:一般一般,头次出山。不过我在室内室外、屋里屋外,都是高人,不能只说我是室外的高人。
师叔笑着说:那是,那是。记得我师兄晕倒的时候,大师直摇头,是怎么回事啊?
迦耀叹了口说:是因为乾弥道长,身上有点异味儿,熏得我直迷糊,摇摇头清醒一下,我一会儿再好好看看,把乾弥道长的隐疾也治一治。
师叔不停地说着谢谢,迦耀只是笑笑。
我看到迦耀突然弯腰,以为他要给师父治病呢,原来是在捡地上的钱。
迦耀拿着钱仔细数了数,边数边骂着:这什么人啊,给的钱都是一毛两毛的,还少给五毛,下次再来我给他车放气儿。
师叔咳嗽一声,指着地上躺着的师父,问到:大师,那个,我师兄他怎么样了。
迦耀揣起了钱,笑着对我师叔说:我给他服了疗伤神药——美国菩提子,用美国土生土长的动植物制成,比如野生花旗参、白头雕头上的毛、红狼的眼泪。阴阳调和,大补元气。
师叔又问了句:什么时候能醒,迦耀说师父体内的阴毒已经被压住了,等会儿醒了,再吃块悟空猕猴桃,马上像猴一样,活蹦乱跳。
我看着师父的胸口,本来紫黑色的皮肤,变成了灰色。应该是师父要好了,我想给师父捂一捂胸口,怕师父冻着。
我刚把手探过去,胖和尚冲我喊着:快停手,你可别碰,容易把你传染了,我可没那么多的药救两个人我又赶紧把手缩了回来,看来是帮不上什么忙,我在一边看着好了。
迦耀指着师父的胸口说到:幸亏你师父身体底子好,这伤也好得快,估计要醒了。
掏钱师叔问着迦耀:能不能找个地方,在这养伤好像不是太方便吧。
迦耀指着停车场,说到:你看,这片儿都归我管,我离不开身啊,要不去我的休息的地方吧。
师叔背着钱迷师父,跟在迦耀后面,往停车场里面走着。
走了几步后,胖和尚转身告诉师叔到了,师叔一看,问着迦耀:你就住这儿啊,这不是车库么?
迦耀点着头对师叔说:身为出家人,应苦行炼心,自得慧根。
因为背着师父,师叔弓着腰。一边单手在兜里掏着,一边对迦耀说:我们还是不要苦行了。
师叔掏出一个钱包,里面厚厚一沓钱,都是一百块的。
迦耀盯着师叔的钱包,不停地咽着吐沫。
师叔对着迦耀说到:大师,能不能去上面开个套房,里面环境能好点。
迦耀点着头说:走吧,我在这干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进里面看过呢。
我们刚要离开的时候,钱迷师父在师叔的背上咳嗽起来,我们都看向师叔的背。
听到师父发出声儿了,知道师父一定不会死了,我看着迦耀,对着他弯腰拜了下,可我说不出话,心脏咚咚地跳着。八壹中文網
迦耀对我点头笑着,扶了我一下。
我站到师父旁边,又不敢碰师父,只能看着。
师父睁开了眼睛,盯着迦耀,忽然嘴里骂道:秃驴,你还有身份呢,你有身份证都不错了。这是祖国政策好,要搁清朝那时候,长你这样的,都得让慈禧拿炮轰成黑户。
迦耀还在笑着,可他脸上的肉一抽一抽地,说了声算了,又对着师父笑了起来。
师父本来还要骂人,被掏钱师叔喊住了,告诉了他刚才的事。
师父听到自己被这个和尚救了,又是道歉又是感谢。
迦耀摆了摆手,对师父说到:救死扶伤,医者本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上去说,房费不贵,一宿才五百,走吧。
师叔是不在乎钱的,但还是问了一句:小镇子上的破酒店,敢要五百一宿呢?
迦耀说到:来这儿的人都不是为了住宿,是为了别的,有孩子在,不多说了。
师叔点了点头,让迦耀带着我们坐着电梯上楼了。
原来酒店上面有这么多人,我们刚上去,一个保安冲我们喊着:贾秃子,你带些要饭的上来干啥。
师叔问迦耀:他好像跟我们说话呢。
迦耀说到:没有,他朝我们旁边的人喊呢。
迦耀带着我们往一个大柜台走去,可那个保安跑了过来,扫了我们一眼,梗着脖子对迦耀喊着:贾秃子,你是不是,不想在这儿混了,我跟你说话,你没听着啊,你是不是瞎。
迦耀笑着对保安说:苟哥,你骂错了,你应该说是不是聋。
保安笑了笑说:贾秃子,看你态度好,这次就算了,把这些要饭花子给我带走。
这两天一直在奔波,我们身上的衣服早脏了,虽然师叔和师兄穿得好点,可也不干净。
保安跟我们说话的时候,我们身边围了些人,在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迦耀笑着跟保安商量着:苟哥,你看我们这有受伤的,我们想开个房间,好让他养养。
迦耀说完这句话,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保安连笑连骂:你不看看你是干啥的,还开房,在这睡一宿够你挣一个月的了,你比这些要饭的强点不多。
迦耀朝我师叔挤着笑,说到:我们还是走吧,换个小旅店也挺好,安静。
师叔笑一声,说到:刚才他说算了,我可不能算了,一条看家护院的狗,还把自己当人了。
师叔又对保安说到:看人低是你的本性,但你不敢装横。
保安抽出腰上的棍子,指着我师叔骂道:臭要饭的,我让你看看我是咋真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