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魃抽着鼻子,还在闻着血味儿,对着牧仁呲着牙,像狗一样在哼哼,说不上哪下咬到人。
牧仁拿出神鼓,嘭地敲了下,跳了起来,还唱起了歌。
师父对牧仁喊到:你可别敲了,这回看你往哪跑,虎玩意儿,唉,这脑袋咋长的,还唱上了。
别说,牧仁这一唱,尸魃也不呲牙了,歪着脑袋看了起来。
牧仁唱着唱着,变成了女人的声音。
等到歌声停止的时候,牧仁和尸魃都不见了。
我问师父,他们都哪去了,这人说没就没了,鬼咋也没了。
师父说牧仁逃跑了,尸魃追了出去,他们太快了,一般人是看不清他们动作的。
可牧仁也太快了,这腿得长成啥样啊。
师父告诉我,牧仁请了大神才变得那么快的,估计是请的闪娘。闪娘是他们萨满教的叫法,咱们叫电母。
我说唱到后面咋成女声了,原来请的是女大神。
我问师父:咱爷俩也跑不了那么快,一会儿尸魃要是没追上牧仁,能不能吃咱俩啊。
师父说尸魃追牧仁去了,没准儿追出墓外面,现在要是不出去,等尸魃回来,真的出不去了。
我和师父刚要走出这间墓室,一串脚步声传了过来。
师父说是尸魃回来了。
师父的意思是,我们先藏起来,保命要紧,过后再商量咋跑出去。
我俩身上都扬了槐花粉,以前往师兄身上也扬过,能遮住人味儿,不让鬼发现。
师父拉着我躲到一个石棺材后面。
脚步声在这间墓室响了起来,慢慢地,声音离棺材越来越近。
我从棺材后看了一眼,看到了惨绿色的光,是尸魃。
尸魃走到棺材这停住了。
嘭的一声,棺材盖儿从我和师父头顶飞过。
应该是尸魃掀飞了棺材盖,还好师父缩着脖子,要不然把脑袋都碰碎了。
尸魃坐进了棺材里,把装酒精的瓶子放在棺材边上。咣地一声,尸魃躺了下去,酒精一下子被震掉了。
酒精瓶子差点砸到师父的脑袋,师父的手一甩,酒精瓶子被甩到一边。
尸魃从棺材里跳了出来,鼻子抽着,趴在地上,嘴里滋滋直响,原来尸魃在吸着石板上的酒精。
看着尸魃一边吸,一边撅着屁股,顺着酒流往师父那挪着。
尸魃挪到了师父脚那,借着尸魃脸上的光,看到尸魃正在吸着师父的布鞋。
刚才酒洒在师父的布鞋上,鞋里都是酒味。
可能是尸魃觉得只吸还不够过瘾,抬着头,张着嘴,照着师父的脚咬去。
师父能让它咬到么,赶紧把脚挪到一边,尸魃啃在了地上,满脸粘一下子灰。
师父赶紧把鞋脱了,扔的远远的。
可是尸魃没去找鞋,因为师父的脚上全是酒味。又向师父的脚咬去,师父把脚放到了石棺材那。
尸魃这次没着急咬,站起来,盯着师父的脚,把棺材挪到一边,然后蹲了下来,手把住师父的脚,对着师父的脚咬去。
可尸魃太快了,师父的脚已经进尸魃的嘴里了。
以后师父要是少了个脚,没法教我跳大神了,没法带着我捉鬼了,更没法带着我逃跑了。
尸魃慢慢抬起了头,可我不敢看师父的脚,闭上了眼睛。
但还是希望师父的脚好好的,师父不是最会破灾么。比如掉进尸虫坑、斗小贵,斗黑袍道人……
我没有听到师父喊一声,师父真能忍,这得多疼。我睁看眼睛看着师父,师父正在朝我笑着。
师父指着尸魃,尸魃的嘴里塞了一个碗。
原来尸魃再咬师父脚的时候,师父掏出了一个碗扣在了脚上。
我也笑了起来,可是现在不该笑的,因为尸魃的嘴用力一闭,碗被它咬碎了。
尸魃朝我们扑来,师父两腿一并,蹬在尸魃肚子上,尸魃的手指插进了师父腿里。
师父让我赶紧跑,他拖住尸魃。
我不可能把师父自己留这儿,拿着刻刀跑向尸魃。
这时候,墓室里响起一个声音,是熟人的说话声:我俩没来晚吧。
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奔尸魃跑来,对着尸魃就是一脚,尸魃被踹的晃了一下,转过头看了过去。
师父趁着尸魃没注意自己,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跑到两人熟人的身边。
师父喘着气说到:乾弢,迦耀,你们咋来了。
原来是掏钱师叔和胖和尚他俩,这回我们人多,不用怕了。
迦耀问师父,咋还脱鞋了,打急眼了。
我看师父还光着一只脚,赶紧给师父找鞋去。
师父拿着鞋,乐呵呵地念了句诗:留侯三进履,阳纶给捡鞋,好孩子。
我挠着脑袋,躲到一边,跟师父说:师父,一会儿你的鞋要是让尸魃打飞了,我还给你捡。
我刚说完话,师父回头就骂了我两句,然后领着师叔和迦耀冲向尸魃。
师父拿着拂尘,师叔举着杨山留下的棍子,迦耀甩着佛珠,看着像三个老流氓在劫道,劫得还是个小学生。
师父他们刚冲到尸魃那,发现尸魃不见了。
我看到尸魃正在迦耀身后,张嘴准备咬人,我大喊着告诉他们看后面。
掏钱师叔是练武的,反应快,一棍子挡住尸魃,尸魃伸手抓住棍子,把棍子抓断了。
迦耀回头一佛珠抽在了尸魃脸上,尸魃脸上的光暗了下,尖叫着抓住迦耀的腿。
师父师叔赶紧帮迦耀,迦耀看尸魃张着嘴,把佛珠塞入尸魃嘴里。
尸魃像被电了一样,往后退了退。
三个人先向尸魃冲了过去,尸魃朝他们喊着。
打了一会儿,师父捂着腿问迦耀:我腿让它挠了,快给我点儿药吃,摸着像要尸化。
迦耀说药只能压制,想治好腿,得用尸魃的血丹涂一下。
师父让迦耀快点把药拿出来,吃完药,准备取尸魃的血丹。
迦耀说血丹在尸魃脑袋里,除非灭了尸魃,没法取血丹。
师父突然大声对我喊着:阳纶,以后要是师父变成废人,你可伺候好我。
我不知道师父要干啥,顺嘴答应了一声。
师父扯下道袍,嘴里念着:天降黄石公,后辈仰神通。此番强借力,只为破邪功。
师父又从袖口抖出三根香,往地上一甩,香立在地上,烧了起来。
掏钱师叔让迦耀把他打晕,他也要施法术,请什么天将上身。
迦耀没理师叔,手摁在眼睛上说:乾弥,我尽力帮你。
过了一会儿,迦耀把手拿开,睁开眼睛,四处看着,喊到:我看你能藏到哪去,还不给我出来。
师叔一看迦耀不理他,自己对着石棺材撞了上去,咕咚倒在了地上。
师父他们没注意到,尸魃在师父他们身后,蹲在师叔的旁边,抽着鼻子,手指沾了下师叔头上的血,放进嘴里吸了一下。
我冲着师父他们使劲喊着:后面、尸魃。
迦耀听到我的喊声,最先转过头,瞪着眼睛盯着尸魃。
尸魃的手指还在嘴里,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迦耀对师父喊到:快动手,我定住它了,但撑不了多久。
师父几步跑到尸魃身边,一拂尘抽在尸魃脸上,尸魃被抽倒了,它脸上的绿光暗了下来,看不清被抽成啥熊样。
迦耀让师父离尸魃远点,因为他快坚持不住了,尸魃马上会起来。
师父说自己有祖师爷的半成法力,可以对付尸魃。说完拿出刻刀,在手指上割了一下,往刻刀上滴了血,一刀扎向尸魃的头。
呲地一声,刻刀扎进了尸魃的脑袋里,只有一截刀把露在外面。
师父用力一拍刀把,整把刻刀都进了尸魃的脑袋里。
尸魃都让师父这样祸害了,好像还没死的意思,只是发出像猪哼哼那样的声音。
师父踹了脚尸魃的脑袋,一股水从尸魃的头顶迸了出来,有几滴洒在了我脸上。
这水有股子腥臭味儿,我擦了下脸,感觉有点粘,像大米粥似的。
师父的脸上迸得更多,正拿着袍子一边擦着脸,一边骂着:我说你咋这么二呢,原来你这脑袋里是进水了,我真想给你勾个芡,让你脑袋里有点干货儿。
师父的话音刚落,又听到师父哎呦一声,一下子摔倒了。
尸魃的手正抓着师父的一个腿,应该是尸魃把师父拽倒的。
师父用另一只腿踹了下尸魃的脸,但尸魃纹丝不动,反而是师父抱着腿喊着:这长的啥脸皮,太硬了。
尸魃站了起来,张着嘴咬向师父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