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灰在慢慢地散过来,灰里有股血腥味,没有臭鱼味儿那么恶心。
随着灰一点点散开,里面有个像瘦狗一样的黑影,在慢慢地变清楚。
马上要看清那个黑影是啥了,可手电的光灭了。
师父骂了句:啥破玩意儿,咋还没电了。
说完,把我拉到他旁边,让我别乱动。省得黑灯瞎火的,让骨狼伤到。
师父护着我,退到一个墙角处,向牧仁问道:你自己能对付这东西吗,用不用我帮你。
牧仁说道:现在没光没亮的,不好对付,但我能拖着它,你在一边偷袭,咱俩磨也得磨坏它。
师父对牧仁书说道:行,我看不到,但能闻到它,它身上有股死气,我偷着下手,还是能打准儿的。
牧仁猛地喊了一声:都小心,骨狼起凶性了。
牧仁的话音刚落,一股夹着血腥味的风吹了过来。
这风不小,灌进嘴里,直让人透不过气。
牧仁对我们喊道:小心,这骨狼冲你们去了。
师父来不及搭话,把我挤在墙角里后,他大喊了一声:滚犊子。
接着听到狗被打的叫声,和师父的笑声。
师父笑完,说道:狗东西,看我不整死你。
我问师父,刚才是咋回事儿。
师父说他早准备好了一个石雕,就等这玩意儿上钩呢,看来骨狼除了会嚎两嗓子、跑得快点儿,没啥厉害的。
牧仁对师父说道:我以前没见过骨狼,但听说它光这两下子,咱还是小心点儿好。
师父大咧咧地说道:让它来,我再刻两个,今天不砸死它,我跟它姓。
师父正瞎吹着,就听他哎呦了一声,接着师父骂道:狗崽子,趁着我还没刻完来偷袭我,我不整坏你。
牧仁问师父哪受伤了,师父说自己的腿让骨狼咬了一口。
可让人纳闷的是,刚才没觉得骨狼过来。
骨狼扑过来的时候,我们能听到它带过来的风声,可师父说被咬时,啥动静都没有。
牧仁跟师父说,师父可能早被咬了,只是才觉得疼。
师父骂了起来:这狗东西只会偷袭,等我摆个阵,我困死它,牧仁,你先顶住。
牧仁答应了一声后,敲起了神鼓。
伴着神鼓的是铃声、脚步声,不用说,牧仁跳起大神了。
师父也在忙着,手里翻着棋子,发出哒哒地声音。
这回师父没念咒,而是直接把棋子扔了出去,不知道布得啥阵。
棋子扔在地上,发出一串串格愣格愣地声音。
棋子的声儿很烦人,听得我心里躁得慌。
一个更让人心烦的声音响了起来,像许多人在我耳边说话,碎叨地念着什么。
这时候,师父大声骂了句:孽障,可把你逼出来了。
这个骂声让我耳根子清净了不少,什么棋子声、说话声全没了,都怀疑自己被师父震聋了。
石屋里变得很安静,牧仁的鼓、铃都没声了。
我缩在墙角,不知道现在啥情况,没敢吱声。
墙角很凉,冻得我后背像贴了冰似的。
我往一边挪了挪,脚下踩了个硬的、像跟筷子那么细的东西。
想着把脚底下的东西踢到一边,顺便低下头看了看。
可这一看,没把我苦胆吓出来。
不知道啥时候,身边多了两个蓝幽幽的光点,光电得有山葡萄那么大。
这是骨狼的眼睛,想挪开脚,可我的腿不听使唤。
我正踩着它的爪子,它会生气咬我的吧。
我看不清它的身子,眼前只有这一对冒蓝光的眼睛。
这对眼睛离我越来越近,马上要到我脸前了。
我脑袋晕了一下,慢慢地眯上眼睛。
忽然脑袋像是被啥敲了一下,我激灵一下。
是师父打了我一下,他看着我,说道:畜牲,还不快滚。
我想张嘴说句话,可发出了一声狼嚎。
师父哼了一声,说道:阳纶,别怕,跟着我念,清心净气,一脉悠长。
我嘴唇硬得像结了冰,根本念不出来,只好在心里面念着。
一边念着师父告诉我的口诀,一边吸气、吐气。
忽然觉得吸气的时候,脑袋里、胸口里都凉丝丝的。吐气的时候,像把心里的害怕都吐了出去,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
正在我舒服的时候,师父对着我骂道:孽畜,还不快滚,敢动我徒弟,看我不拆了你。
听着师父骂我,我不自觉地伸出了手。
我看到我的手变得很白,而且很小。
关键手上没皮没肉,只有白森森的骨头。
怎么看这都不是我的手,更不想是人手,像只只剩骨头的狗爪子。
看着这个爪子,我又慌了起来,真想大声地喊叫。
我大口地喘着气,心里乱糟糟地像是,眼前又出现那双冒着蓝光的狼眼。
我看什么东西都是蓝的,包括师父的脸。
师父的脸像抹了蓝的钢笔水,他的嘴唇在动着。
听不到师父念得什么,我的耳朵里都是自己狼嚎的声音。
师父越念越快,当他嘴唇停下的时候,他拿着一颗棋子拍在我的头上。
我的脑袋里轰地一下,但没觉得疼,只是脑袋里有啥东西炸了一样。
接着,我身上一软,差点没摔了。
师父拉住了我,问我咋样了。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
我举起手,看了看,我的手不是骨狼的爪子了,还是我那双脏得黑乎乎的手。
看来我是没事儿了,当我不咋清楚刚才我是咋的了,就问了问师父。
师父说我刚才让骨狼附身了,我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
我问师父,这骨狼咋挑我附身呢。
师父说我是这里最弱的,不挑我挑谁。
要说师父确实厉害,他早算到骨狼会对付我。
师父事先刻好了棋子,准备好了打跑骨狼。
骨狼要是一直在我身上呆着,它会吸光我身上的血气,最后我得变成干尸。
骨狼被师父打跑后,它藏了起来,不知道躲哪去了。
反正这东西很难缠,不好对付的。
从头到尾,我也没看到骨狼长啥样,这玩意儿太能藏了。
但能猜到,骨狼是狼的骨头架子,没想到这玩意儿还能作妖,看来这世上的邪术不光邪、还怪。
师父和牧仁小心地在四周看了看,确定骨狼没藏在这里。
他俩走向炸开的墙壁,在骨狼刚出来的地方找了找,结果找到了一个石槽。
娜库莎说这回五个石槽凑齐了,玉雕也派上用场了。
五个石槽,五个玉雕。
数是对上了,可得咋用呢。
师父问过娜库莎这个得咋整,娜库莎说得把玉雕放进石槽里,能打开啥机关,但有个顺序,不是随便放得。
师父开始嘟囔起来,五配五,五四三二一,一百二十种顺序,这也不能挨个试吧。
我问师父,算啥呢,咋算出一百二十种顺序的。
师父说是小学算数,不用脑袋都能算。
我在心里想着,师父那时候的小学题真难,我都听不懂他说得是啥。
我听不懂,试试能不能看懂,往下瞅瞅吧。
师父和牧仁把最后找到的石槽,从墙壁的窟窿里抠了出来。
在挪时候,牧仁对师父说道:这石槽上好像有刻痕,你摸摸。
师父问了句哪里,凑到了牧仁的身边。
牧仁对师父说道:来,你摸摸这儿,能不能摸出啥来。
师父弯下身,过了会儿说道:摸着是副画,一会儿得想办法整点亮,仔细看看这都刻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