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赌的人按师父的话,招呼了几个看场子的,把那块大石头推了出来。
那石头得有迦耀的肚子那么大,又是实心的,一看就不轻。
等那几个人把大石头搬了过来,师父走了过去,到了石头前面,又闻了几下后点了点头。
石头选好了后,开始切石料了。
最先切的是一个老头选得石头,差不多有拳头那么大。
他是最先挑出的石料,所以得先切。
大家都管那老头叫老坑爷,是这里的老顾客。
为啥叫老坑爷呢,是说这老头,总能找到老坑出的石头。
而老坑,指年代久远的,一向出产质量好、数量多的石材坑口。
找到从老坑出来的石料,就算不发笔横财,也能小赚一笔,所以老坑爷靠着赌石,身家特别丰厚。
老坑爷是广东人,其实他挺忌讳老坑这两个字,因为在广东话里,老坑是死老头的意思。
不过一想到钱,老坑爷也不在乎别人怎么叫他,老坑就老坑了。
老坑爷的眼力、手法都是一流的,不用想,他找的石料一定是老坑出的。
老坑里出的石料也不是一定会出玉,但几率要比新坑大得多。
新坑是和老坑反着的词儿,自然是年头少的石材坑口,出的石材质量差、数量少。
老坑爷选出的石料,被切割机一层一层地慢慢切着。
切了几层后,老坑爷选的石头露出了一层绿色。
看到这层绿色,老坑爷摇了摇头,对放赌的人说道:你们把这块玉收了吧,让我赚点茶水钱就行。
有看热闹的外行起了疑问,明明切出玉了,为啥这老头不咋高兴。
这里的赌石的内行不少,有个五大三粗的赌石人,给外行人解释了起来。
老坑爷选的石头是切出了玉,而且是切出了老坑玉。
不过从这玉的种水来看,这是老坑芙蓉种,算是中高档的玉料了。
可老坑爷并没有多高兴,是他看出来这块石头里的玉料少,所以只要了个茶水钱。
老坑爷的石料切完后,他人倒是没走,在等着别人切出好玉料,他好把出的好玉料收了。
刚才说起玉的种水,这玉是指翡翠,看翡翠的种水要靠眼力和经验的。
翡翠的种和水是两个词,其中种是指种份,水是指水头。
种份,指的是结晶颗粒的粗细大小,结晶颗粒越小,种越好,结晶颗粒越大,种越差。
粗分为老种、新种、新老种,细分的话,那可大有说道了。
有个香港女商人,专门研究翡翠的,叫欧阳秋眉,把翡翠分为老坑种、深青种、铁龙生种等二十六种。
水头指翡翠的透光性,也就是翡翠的透明程度,行家将水分为一到三分,由低到高透明度逐渐增加,三分水最透明,玻璃种就是三分水。
刚才说起老坑爷切出的玉,是老坑芙蓉种,是说他的翡翠是老坑玻璃种和芙蓉种混合的玉料。
老坑爷的石料是切得最快的,其他人的石料切得也不慢,只有师父这块石料,真是难切。
连放赌的人切着都头疼,谁让这石头太大了。
估计放赌的人有些后悔,早知道有人选这块石料,不把它采回来好了。
切割机滋滋地切着大石头,那些人连忙往切割机的刀轮上倒凉水,生怕把切割机烧坏了。
放赌的人切得烦了,对师父说道:要不这样,我把东西退给你,你走吧,这石头不可能有玉料,你别在这儿耗着了。
师父摇了摇头,让放赌的人接着一层一层地切。
看到师父一脸淡定的样子,放赌的人瞪着眼睛、咬着牙看着师父。
站在钱迷师父旁边的掏钱师叔,一看放赌的人在使狠,一下子站到了钱迷师父前面,使劲儿一攥拳头,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
这放赌的人抬头瞟了师叔一眼,一咧嘴,嘀咕道:哪来的这两个爹,以后我可得看着点儿,不能让这样的来。
放赌的人没办法,接着切吧。
差不多又切了半个多小时,真把这些人切烦了。
放赌的人求着师父,说道:道长,要不这样,我把你的赌注返给你,我再给你一笔钱,你去对面那家玩吧,行不行?
师父还是不理这些人,摇着脑袋,让他们接着切。
别说切的人嫌烦了,连看热闹的人都不剩几个了。
当时留下的有老坑爷,还有五大三粗的,其余的都是闲着事看乐子的。
老坑爷确实沉得住气,他找了个凳子,板着身子一直在盯着师父的石头。
他在这儿也不是白看的,刚才收了两块好玉料,都是那些赌石人切出来的。
在场的人看着师父的石头切到一半了,还没露出玉,大家都叹着气,有的人还说师父是来送钱的,根本就是一个傻子。
连老坑爷都坐不住了,起身招呼了几个人,就要回去。
师父倒是没放弃,接着让放赌的人切,而且告诉他慢慢切。
放赌的人得听师父的,谁让师父下过赌注了,这可是顾客,要是服务态度不好,以后谁还来啊。
这一刀是师父要求的,切得很慢。
随着刀轮往下切,石料慢慢地落了下来。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看啊,老坑玻璃种,是老坑玻璃种啊。
这一嗓子把刚要走的那些人全喊了回来,就算一直能沉住气的老坑爷,都把拐杖扔了,跨着大步跑了过来。
老坑爷一看这石料,盯了一会儿,摇着头、笑着说:宁买一线,不买一片。
他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宁买一线,不买一片这句话是根据翡翠赌石中的绿色分布来说的。
一线是说带子绿,是翡翠原石中带状绿色的称谓,从翡翠的外表上看是一条线。
一片是说靠皮绿,虽然也是带状绿色,但是卧性的,看着像一个绿色的人躺在那里,因此外表看上去就是一大片,容易把人骗了,以为是里面都是玉料。
师父切出的玉料就是一大片,是靠皮绿,所以让老坑爷刚有点兴奋,又一下子没劲头了。
但师父不管这些,让放赌的人把石料换下个儿,然后接着切。
放赌的人犟不过师父,只好按师父的意思,又开始切了起来。
这一刀下去,就听老坑爷喊道: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