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骁阳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抿着嘴瞧着瑾瑞和瑾瑜,心里冷笑不停,心说这大俞国真是气数已近了。
国难当头,两位皇子不是齐心协力想着抵卸外敌,想得却是如何勾心斗角争夺这太子之位。
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呢?大敌当前,难道他的心里真正想的就是为了黎民百姓不受战乱之苦?
不不不,恐怕他比这两位皇子还着急,他更怕失却这一片江山,失却这手中的权力吧。
“如何?郑将军意下如何?”瑾瑞一看郑骁阳冷着一张脸,却不说话,心里有些着急。
“大敌当前,冀王殿下就没想过跟太子殿下携手帮皇上抵卸外敌吗?一心一意只想着这东宫之位?倘若国土不复,江山不在,你们要这东宫之位又有何用?”郑骁阳冷冷的说。
“郑将军此言差异,只有朝局稳定,才能讲这攘外安内的事吧。眼下咱们这朝野之中人心惶惶,跟一盘散沙一样,何谈抵卸外敌呢?”瑾瑞的脸上有些讪讪,却依旧狡辩。
郑骁阳冷笑一声,将脸扭向一边,不再看他。
瑾瑞性子本就张狂,在宫中仗着怡贵妃蛮横跋扈。看见郑骁阳对他如此轻视,不由气结,握紧腰间佩剑,便想一剑结果了郑骁阳。
坐在一旁垂泪不语的瑾瑜一看哥哥面色不善,知他动了杀心,“哥哥……”
瑾瑜站起身来走到瑾瑞身边,握住瑾瑞握剑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瑾瑞阴恻恻的看了瑾瑜一眼,还是松了手,转而对郑骁阳说:“这一大早的,郑将军便从瑾阳府中出来,不知昨夜在瑾阳府里探得了些什么?可有见到夫人和继女吗?”
郑骁阳抿着唇还是不理他,瑾瑞哼了一声道:“我看郑将军今日是有些累了,不如在我这里歇息几天,好好想想……倘若想不明白,那也只好……”
郑骁阳似是没有听见,把头靠在墙上,竟然闭起了眼睛佯装假寐。
瑾瑞气得一顿足,便想过去扯住郑骁阳,瑾瑜一把拉住他,低声劝道:“哥哥,且让郑将军再想想,咱们出去再说!”
拉着瑾瑞走到外面,瑾瑜低声劝道:“哥哥稍安勿躁,想当年郑骁阳一世英名为父皇所毁,与他情同手足的瑾阳也不愿伸出援手,所以他对咱们谢家之人心存芥蒂,也是人之常情。我觉得还是要让他明白你的真心,哥哥,不如我去跟他说说吧……”
瑾瑞当初跟瑾瑜合谋掳来李雯清母女,实则是各种心怀鬼胎。瑾瑞想借此事打垮瑾阳,而瑾瑜则是想利用李雯清母女诱出郑骁阳现身。
可是瑾瑞没想到自己的党羽曹岳招竟然是蕃国的奸细,更无从得知瑾阳到底是怎么识破曹岳招的身份,那么轻易的便找到曹岳招的罪证将他扳倒的。
他自然不知道这里头还有郑骁阳的功劳,若不然只怕看见郑骁阳便会气急眼红欲杀之而后快了……
“妹子,你还没看透吗?郑骁阳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又何苦把自己的身份放低?”瑾瑞皱眉盯着瑾瑜哭红的眼睛,摇了摇头。
“我不信我堂堂公主的身份,竟然比不上一个山野粗妇!骁阳哥哥一定是对我有情的,当初娶了那个粗妇就是为了掩饰身份!”瑾瑜转头瞟着紧闭的房门,坚决地说。
“那得……你爱说就去就吧!如果明日他还不答应,我便一剑结果了他!如此人物,我得不着也不能让他落到瑾阳手中!躲不过就是撕破脸,我看真的到了御前,父皇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他!”
说完这话,瑾瑞拂袖而去。
瑾瑜呆呆站了好一会儿,走到院子里装满水的大缸前,低头抿了抿鬓发,又拉好了衣衫,这才转身又走回屋里。
“骁阳哥哥……”瑾瑜走到闭目养神的郑骁阳身前,看着郑骁阳身上那洗得发白的夹袍,鬓边的几根白发,不由一阵心痛。
郑骁阳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瑾瑜叹了口气,“公主殿下,你跟冀王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听着了,趁现在大错还未铸成,你还是赶紧放我走,然后你再悄悄回宫,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你不能再跟你哥哥一错再错了!”
“骁阳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是错的吗?这太子之位本来就是我哥哥的呀!如果不是皇后娘娘从中做梗,哪里有豫王的机会?”
“呵呵……谁说没了瑾阳,这位子就是你哥哥的?你自己想想,就以你哥哥的脾气秉性还有学识才干,他比得上瑾阳嘛?不过就是空空一个酒囊饭袋,仗着怡贵妃整日做威作福罢了!”郑骁阳眉眼不抬,冷冷地道。
“你!你怎么敢这么说我哥哥!”瑾瑜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没想到在郑骁阳的眼里瑾瑞是如此一钱不值,那可是她同胞哥哥,那自己呢?自己在他的心里,又算什么?
“骁阳哥哥,还记得我小时候,你到宫里来教我武功,那时候瑾瑞也在,你不是还夸他学得快吗?”瑾瑜无力的看着郑骁阳,声音低了下来,“你是真的打算去帮太子吗?难道你就不能为了我……”
郑骁阳看着瑾瑜,流露出惋惜之色,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瑾瑜对他的心呢?可是他也深知怡妃仗着皇上的宠幸在后宫的作派,更知道这位公主一向心思细密善于谋略,性情跟她那位母妃一般无二。
郑骁阳是品性端正之人,所以就算是这皇上和贵妃都宠爱有加的公主殿下青睐于他,他也不愿受这种恩宠,相较之下,他还是觉得大字不识的李雯清与自己更加心灵相通情投意合。
“公主殿下,我现在是一介平民,从前的事,不说也罢!我是真心劝你,快些回宫,不要再趟夺嫡这淌浑水了,你是女儿身家,到时候不论是瑾瑞还是瑾阳上位,你再这么一意孤行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你当真不念旧情?你就真打算去帮太子了?就算我哥哥要杀你你也在所不惜吗?”瑾瑜听了郑骁阳的话,心里凉了半截,后退了两步接着问道:“在你心里,我真的就比不上那个粗妇吗?”
“只要皇上招我带兵御敌,我是义不容辞!我不是为瑾阳或者瑾瑞,又或者是为你们谢家的皇权,我为的是大俞国的黎民百姓,一旦开战,将会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而你们呢?你看看你哥哥,这般危机时刻,竟然想得还是夺得东宫的位子!”郑骁阳坐直身子,看着瑾瑜。
“你……”瑾瑜话还没出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闷响,她心下一沉,透过窗子往外探看,正看见瑾瑞慌里慌张翻墙逃走。
“哥哥!”瑾瑜拉开门奔出去大叫。
小院外面传来破门之声,还有人呼喝喊叫,瑾瑞已经翻过墙头,看见瑾瑜站在院里呆呆看着他,想要叫她,却听见门栓断裂之声,一咬牙,缩着身子躲在了墙后。
“大哥!大哥!”院外传来陈松和王勇的喊声,郑骁阳在屋里听得分明,却看见瑾瑜依旧呆站着望着墙头,赶紧低声叫她,“公主殿下,你快些进来!快啊!”
瑾瑜这才回过神来,眼神凄楚的望向郑骁阳,却是站着不动。
“你快进来,躲在箱笼里面!太子的人到了,抓你个正着,你回去如果应对?”
瑾瑜一听这话,拔足奔进屋里,张慌的左右瞧着,却不知怎生是好。
“你快上床来,躲到我身后的箱笼里,等人走了你再出来!千万不要发出声响!等他们把我带走你再回宫,记住,回去之后,此事切勿再提,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明白吗?”郑骁阳催促瑾瑜。
瑾瑜爬上床,打开箱笼的盖子,整个人钻了进去,待要关上箱笼之时,突然问他:“骁阳哥哥,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郑骁阳一愣,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回答。瑾瑜已经合上箱笼的盖子,郑骁阳赶紧转过身子靠在箱笼上。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陈松提着剑率先奔了进来,一看郑骁阳手脚被缚坐在床上,剑一扔便奔了过来。
“大哥!大哥,你有没有怎么样?是谁把你掳了来的?你没事吧?”说着手忙脚乱去解他身上绳索。
郑骁阳看见王勇和韩召随后跟了进来,看到他安然无恙,均是松了口气。
“大哥!大哥!你没事吧?”两人走过来扶着他下了床,郑骁阳活动着麻木的手脚,朝他们一笑,“我没事,多谢兄弟们关心!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韩召与王勇对视一眼,却不答话。郑骁阳担心箱笼里的瑾瑜,催促他们,“快些回去吧,我这被绑了一天一夜,又饿又乏,你们带了马车嘛?我可骑不得马了,咱们马车上说吧!”
韩召和王勇觉得郑骁阳奇怪,互相看了一眼,却见郑骁阳已经走到院里,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哎!大哥,大哥!”拣起剑正在屋里屋外四下查探的陈松,一看他们都走了,忙不迭的跟上去大叫:“你们等等我呀!这里不需搜一搜吗?”
“搜什么搜!有什么好搜的!赶紧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