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老糊涂,竟然躺在床上装病,也不帮我?”兰星得知真相后,便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指着兰寇的鼻子就骂。
兰寇一听兰星大声的叫嚷,当即惊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料到,兰星竟然会窥听到此事。
“你小声点!这件事,万万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兰寇反应过来,第一件事便是开口向自己的女儿恳求。
“小声点?”兰星扯着唇角,她的上眼中露出得意的光,自己这个一向道貌岸然的太傅父亲,何时变得如此畏道畏尾,胆小如鼠?
“兰星,你不要太过份!你今日几次三番对父亲出言不逊,你有没有一点顾念父亲同你的骨肉亲情?”兰瑾此时看着兰星一脸不敬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骨肉亲情?哼!”兰星此时却是一脸讥诮的表情,“我看,他的骨肉亲情都给了那个外来的野种,哪里还顾念我半分!既然他不仁,我便不义,今日,若是他不能让我满意而归的话,我也不会让他如意!”
继而,她加大音量,逼近兰寇威胁道,“我的话说得够明白了吗,父亲大人!”
兰寇看着女儿陌生而扭曲的脸,整个人感到无比的恶寒。
“如你所愿!”兰寇终于,沉痛无比的说道。
“那就拾掇拾掇跟我入宫吧!”兰星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趾高气扬的说道。
“不必了!”兰寇将手一挥。
“怎么,父亲你这是要……出尔反尔?”兰星斜倪着兰寇,一脸惊诧的问道。
“要我说明此事,何须走这一趟。”兰寇知道,自己一旦入宫,势必令装病一事穿邦,他不再看兰星一眼,而是转脸对兰瑾吩咐道,“瑾儿,替为父磨墨。”
“白纸黑字写下来,倒也是不错。”兰星似乎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心满意足的说道。
有了他的亲笔信作为证明,便是铁一般的证据。
兰瑾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父亲,又气恨的看了兰星一眼,随即无可奈何的磨起了墨。
“父亲,墨磨好了。”兰瑾恭敬的退到一边。
兰寇平静的走到案前,提笔在白纸上写了起来。
“你拿去吧!”兰寇很快写完,面无表情的躺回了床上。
兰星志得圆满的走到案前,拿起墨迹未干的纸一看。
只见上面的的确确如她所言,将兰月的来龙去脉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正当她面露喜色,接着往后看的时候,她的脸色渐渐转至阴沉。
“你竟然在这里写明,要同我断绝父女关系?”兰月怒不可遏制的抬起头来,双目喷火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但兰寇却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见父亲对自己视而不见,再也不愿搭理自己,兰星满脸气恨,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好得很!你既为了那个野种而不愿认我这个女儿,我又何尝愿意同你有一丝牵扯。今日,我便依你所言,同你,同整个兰府彻底划清界线。从此以后,你我是死是活各安天命,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她狠决的说出这番话后,便拿着那张纸,怒气冲冲的离去。
待兰星走后,兰瑾便上前安慰自己的父亲,“父亲,兰星定是一时被权欲蒙蔽了心窍,说了这一通气话。等她想明白父亲的苦心,自会跪到父亲面前,向父亲磕头认错。”
兰寇这时眼中方才蒙起两团白雾,摇了摇头,“她心性本就自私狭隘,只是为父万万没有想到。她竟会为了争强斗狠,而狠毒到了这个地步。这样的人,我断不会认她做女儿。”
见父亲竟是已经对兰星感到失望透顶,兰瑾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劝慰道,“父亲,忧能伤身。既然你已经作了决定,便不要为她太过难受。”
兰寇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如今,我更担心的是,即便我如她所愿,承认了将兰月是抱回的事实,也无法令她感到满足。若以她的脾气,将我装病之事说了出去,我们兰府上下,恐怕要面临灭顶之灾!”
兰瑾先前听闻父亲说装病是为了避祸,但还未来得及多问。
此时听父亲将此事说得如此严重,不由大惊失色,“父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兰寇知道兰瑾最是大气稳重,便将朝中的形势和张尚书被莫显暗害一事说给她听,“若不是兰月前来提醒,恐怕如今为父已不再人世,甚至整个兰府,已遭人血洗。”
“竟然是兰月?”兰勤得知兰月上次前来,竟是为了兰府安危,不禁深深自责起来,“原来我一直误会了她。”
她想起从前自己对她十分淡漠,上次还因她对父亲的不恭而对她极为失望,不曾想,这个捡来的妹妹,竟比血浓于水的亲妹要强了不知多少倍!
“此事竟严重至此,如今兰星既然已经知道此事,便是大大不妙。”兰瑾听后,急得在房内踱起步来。
最后,她停了下来,望着父亲,满眼焦急的说道,“父亲,如今兰月与兰星已经势成水火,我实在不愿看到两个妹妹互相伤害。不若请父亲设法让我入宫,也好随时相机行事。”
“你要入宫?”兰寇被自己这个少言寡语的大女儿彻底震惊。
“嗯!”兰瑾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这么糊涂!”兰寇见女儿如此坚决,当即痛心疾首的说道,“这皇宫高墙,是断绝女子幸福的坟墓。若是可能的话,我恨不能从未将兰月送入宫中!也巴不得不与皇家扯上一点关系!”
如今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在宫中,一个做了福王妃,一个成了皇上的女人。这大女儿再一入宫,整个兰府便成了一座空壳。
“父亲,我是兰家的女儿,便要设法为兰家筹谋。父亲,虽然我并无过人之处,但自信保护自己的本事还是有的。”兰瑾见父亲疼惜自己,便跪在地上进言,“或许,我能感化二妹,让她回心转意也说不定。顺便,也可以留意到她的动向,以作防备。”
兰寇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女儿,沉痛的问道,“今日她是如何对待为父,你是亲眼所见。你认为她,还能被你感化?”
“即便不能,兰瑾也要试!因为,不论如何,她都是爹娘的女儿,我的亲妹,她与兰府的血脉联系,不是父亲一纸书信,便能够断绝的!”兰瑾重重的将头往地上一磕,笃定的回道,“兰瑾身为兰府长女,为了兰府上下数百口人的安危,入宫之事势在必行!”
兰寇虽然知她所言句句在理,但却仍是不忍将她送到那个虎狼之地。
“不行!”他坚决的说着,脸上现出痛悔之色,“当初我将兰月送入宫时,从未想到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如今此事已令我悔恨不已!同样的错误,我岂能再犯!”
但一向乖巧懂事的大女儿,这一次却格外执拗,“请父亲成全!否则,女儿就长跪于此!”
“你……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兰寇用着罕有的语气,对自己最满意的女儿斥责道。
但兰瑾却并不答话,只端端的跪在地上,完全没有退去之意。
兰寇见她如此,便不再理她。
于是,诺大的房内,兰寇与兰瑾一对父女便静静的对峙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去,转眼已是数个时辰之后。
此时天已黑尽,到了就寝的时候。
兰寇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虽然表面斯文柔弱,实则铁石心肠。
只要她认定的理,她便会不管不顾,一头栽进去。
就比如她对于男女之事,就因为看过她娘亲与自己冷战多年,便对婚嫁之事极尽排斥,以至她早早过了最佳的年纪,也依然孑然一身。
今日她既然说出了硬话,便铁定是要跪死在这里不休!
“唉!”兰寇抬眼望了一眼窗外的天幕,打破了沉默,“你起来吧!”
兰瑾闻言,有些惶然的抬起眸来,向父亲的眼眸探寻着。
“入宫之事,为父自为安排。你且等上几日,待为父这边有个周全的安置,再知会与你。”兰寇说完之后不禁仰天一声长叹。
“谢父亲成全。”兰瑾眼中有一丝惊喜闪过,她挣扎着欲从地上起身,却不料双腿因过久跪地,而已力不从心。
“小心一点。”兰寇见状,满眼嗔怪的上前将她搀起。
“你跪这数个时辰,膝盖便肿成这样?”待他低头查看了女儿的膝盖,便更是心疼不已。
要知道,在皇宫中,动则得咎。
她一旦入宫,稍有不慎便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这罚跪,只是当中最轻的!
一想到兰瑾今后可能面临的境遇,兰寇的眼中便升起两团浓浓化解不开的雾气。
“女儿并无大碍,只需用热水敷上一会儿就成了。”兰瑾见父亲为自己如此难过,便作出一副无事的模样。
“嗯。”兰寇点了点头,“入宫之后,你一定要千万小心。犹其要提防兰星,如今的她,早已为了权欲,而变得凶残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