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坚持了一柱香之后,兰瑾的身体终于不听使唤,软软滑倒在地。
她攥着拳头,咬牙往地上用力一砸,自怨自艾着,“我怎么这么不济,不过站了这极短的时间,便倒地不起。”
兰月这时走上前去,将她扶起,一边拍打打着她身上的尘土,一边劝慰道,“练功之事,是急不来的。你初次练习扎马步,能够坚持一柱香之久,已是十分罕见。你的毅力,令人叹服。”
“妹妹,你不用安慰我。这不过一个简单的动作,我才练了那么短的时间便坚持不住。这样的结果,连我自己都糊弄不过去,你却还口口声声夸赞我。”兰瑾满眼自责,误以为兰月先前的话语,不过是为了安慰她罢了。
“姐姐,我的性情你还不了解吗?若是我觉得不好的,又怎会口是心非的说那番话。”兰月双目毫不闪避的望着兰瑾,用极肯定的语气说道,“这马步看似简单,实则极耗体力。你一个寻常女子,平日里根本没有练过体力,刚才也全是凭着一股劲头,强咬牙坚持了这么长时间。若换作其他人,恐怕数不过百下,便已是坚持不下去,只得放弃。”
兰月见兰瑾急于求成,以致对自己过于严苛,便耐下性子向她解释了一番。
听到兰月这句话,兰瑾的心里才稍稍安定些。
“明日,我一定要更加用功才行。”兰瑾目中仍然有些不甘,异常坚决的说道。
“姐姐,你今日扎了这么久的马步,体力消耗极大。今日回去之后,手脚必定酸痛非常。若想尽快恢复过来,最好睡前打一盆热水,拧上几个热毛巾,将手臂和腿敷一敷。”兰月扶着脚步蹒跚的兰瑾一步步往前走着,一边不忘叮咛了她几句。
兰月扶兰瑾回去的时候,刚好被大殿下完颜钰撞见。
“你怎么了?”他脸色瞬间一变,匆匆走上前来,伸手扶住兰瑾的胳膊。
兰瑾没料到他会有此动作,连忙羞怯的往后一缩手。
但完颜钰并没打算就此放开她,而是将手越发紧实的挽住了她。
兰月见完颜钰如此紧张的模样,不由富有深意的望了完颜钰一眼。
“你是摔着了,还是病了?”完颜钰见二人不搭腔,脸上浮起一抹焦躁之意。
他一手紧紧挽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已是迫不及待的搭在了兰瑾的腕间。
“我……我没病……”兰瑾从未被他如此接触,整个人有些微微颤动,连说话的声音也含混不清了。
“别动!”完颜钰却丝毫没有听进兰瑾的话,一声威严的命令之后,便又开始专注的把脉。
兰月在一旁故意不向完颜钰道明真相,只定定的观察着他的一言一行。
只见完颜钰眉头一会儿松一会儿紧,替兰瑾把个脉,耗费了不少时间。
“怎么这脉向强劲有力,却又时快时慢……”完颜钰的神情越发焦急,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兰瑾,“这样奇怪的脉象,我竟从未遇到过。”
听到完颜钰说的这句话,兰月就差没有笑喷出来。
兰瑾一个从未经历世事的闺阁女子,被他一个英俊不凡的帅哥这样亲近触摸着,脉象能正常才怪!
但兰瑾却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变化,听到完颜钰说她脉象异常,整个人变得惊恐不安。
“大殿下……连你都诊不出的病症……我难道是患上了什么恶疾而不自知?”兰瑾神色里透着难过,“我原本还想着能够替大殿下出一份力的,若我这身子真的得了病,可如何是好?”
兰月见兰瑾伤心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于是她直接点破,“大殿下和姐姐不用太过忧虑。兰月虽然对医术不如大殿下这般精通,但却略懂医理。姐姐的脉象忽快忽慢,或许是因为她太过紧张所致。”
“太过紧张……”完颜钰扭头看着兰月,满眼不解,“她为何紧张?”
这一问,令原本慌乱无比的兰瑾,心跳越发狂乱起来,而她的脉膊,便又急速快了起来。
原本搭在兰瑾手腕上的力道,顿时一紧,完颜钰急切的问道,“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兰瑾的脸如红透的蕃茄,满眼惊惧的望着兰月,生怕她一不小心,将她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对完颜钰合盘托出。
兰月会意的对她使了个眼色,兰瑾方才稍稍安定下来。她低低的将头埋下,深恐完颜钰看出了什么端倪。
兰月望着完颜钰期待的眼眸,轻咳了一声,缓缓说道,“姐姐她并无什么不妥。只不过,先前我拉着她在池畔追逐一对戏水的鸳鸯,跑得太急了些,以致她脉象紊乱。”
听到兰月的解释,兰瑾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而完颜钰则是面色微松,继而指着兰瑾的脚问道,“先前我见她走路一瘸一拐,又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嘛……”兰月向兰瑾试探的看了一眼,只见她偷偷将手摆了摆,又神色不安的摇着头。
兰月立即明白兰瑾不希望偷偷练功之事被完颜钰知道,于是只得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到底怎样,你平日里说话有条有理,怎么今日吞吞吐吐,是不是她出了事?”完颜钰见兰月欲言又止的模样,目中的焦躁之意越发明显。
兰月心里忍不住想笑,但只能强抑着,故意露出难过的表情,“姐姐她先前跑得太急,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个借口,已是兰月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兰瑾也面色一松,以为就此蒙混过关。
殊不知完颜钰听说兰瑾摔了一跤,神情越发焦急。
“你们两个女儿家,也不知道稳重些。为了看什么鸳鸯,竟然跑得摔倒!”他的话里明显是埋怨的意味,他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身子去撩兰瑾的裙裾。
兰瑾被他这个动作吓得倒退了三步,满眼惊恐的望着他,问道,“大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兰月曾被完颜钰同样对待过一次,心里倒是颇有分数。
她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的互动,在心里寻思着,若他二人能因此事擦出点火花什么的,那倒是再好不过。
完颜钰对兰瑾的过激反应有些不满,他粗声喝道,“你腿摔伤了,竟然还不让我查看?”
一听完颜钰要查验她的腿伤,兰瑾这下彻底慌了神。
“大殿……下,不……不……用……我的腿……没……没事……”兰瑾整个人筛米糠似的抖个不停,嘴里已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完颜钰见兰瑾不配合自己,又一个劲的抖着,心里越发认定她这一摔非比寻常。
他情急之下,不由分说将兰瑾拦腰一抱,匆匆往寝殿行去。
兰瑾在他的怀里瑟缩成一团,模样如同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免一般,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怜惜。
但兰月在怜惜她的同时,也升起一丝看好戏的念头。
于是她也不劝阻完颜钰,只默不作声的跟在二人身后,静静观看着事情的进展。
完颜钰将兰瑾径直抱到了他的床榻上。
“躺好!”完颜钰面色冷冽,毫无温度的下令。
兰瑾此时已是一条任人宰割的鱼,只眼巴巴的望着他,任他摆弄。
完颜钰眼里是满满的担忧,毫不避讳的将兰瑾的裙摆撩起,细细替她查验起腿上的伤势。
“这腿上并无任何伤痕,骨头也并无断裂和错位的迹象。”完颜钰在检查完毕之后,托着腮,一边冥思苦想,一边喃喃念着。
“我真的……没有伤到……”兰瑾这时,又开口向他求道,“我可以走的……你让我下床……”
但完颜钰却用一个眼神狠狠的回绝了她,继而俯身又细验了起来。
这一次,他不光用眼睛看,还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在她的腿上来回揉捏了起来。
“啊!”兰瑾的腿本就因练功过度而疼痛着,经他这一揉捏,既是如过电一般酥麻,又是如针扎一般痛楚难当。
听到她的叫声,完颜钰终是有些确定了伤在何处。
“你的两条腿,都伤得不轻。不过幸好并未伤及骨头。”完颜钰下了定论,“这几日,你便将手里的事先放一放,安安心心的躺在床上静养,等到我再次查验,伤好完之后,才能下地。”
“大……殿下,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可以……”兰瑾听说要好些天不能下床,立即急切的向他解释。
但完颜钰却不待她说完,便坚决的打断,“我诊过的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你这样不配合的病患!你这是非要逼着我以主子的身份对你下令吗?”
听到这句威风凛凛的话,兰瑾只得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吱声。
一旁的兰月,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对着自己的姐姐伸了伸舌头,“姐姐,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养伤。我还有事,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