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烟被贺兰墨夙抱在怀里,脸颊因着他的带动紧贴在他的胸膛之上,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持续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已经僵硬麻木。头顶传来贺兰墨夙平稳的呼吸声,试探的动了动自己僵硬着的身子,将头转向一方,背对着他。
黑暗之中,贺兰墨夙原本看似熟睡的面庞轻轻扯出了一道促狭的笑意。
次日晨起,水凝烟发现自己被贺兰墨夙搂了一夜,心中略微有几分不满,可碍着燕国皇帝交代过自己的事,并不想与贺兰墨夙闹翻。
她必须得到他的宠爱,但却不想因此失身与他。轻轻皱皱眉头,伸手将贺兰墨夙搂住自己的手臂轻轻挪开。
水凝烟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响不扰乱贺兰墨夙,赤着脚,身上只穿着昨夜的一身红色缎面的单衣往外走去。
白芨在外守着,见到水凝烟的模样,心中不由惊了一惊,随即很好的掩饰住自己的诧异,知道水凝烟出来是寻找自己,上前几步听她吩咐。
水凝烟示意她附耳过来,在她耳边耳语几句,便一脸淡然的挥手让她下去。
“公主,你不能这么做!”白芨并未离开,一反常态的轻声叫住水凝烟,声音虽然很轻却也带着几分不满。
“本宫做事自有分寸,你只管照做便好了。”水凝烟淡淡看了她一眼,转头离开。
昨夜她便早有准备,吩咐了白芨守夜,若是子衿,恐怕她此时会叫喊出声来。
忠于自己是一回事,但现在她所需要的,是一个能帮自己做事的得力帮手。
心中思忖一番,对这件事上了点心思。
看来贺兰墨夙的确是累了,他醒来的时候,水凝烟已经换好衣服,坐在镜前梳理着一头青丝。
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简单的宫装,整个人看上去清淡至极,背对着他的身子让他只能看到水凝烟一头黑色长发,如瀑布般直直垂落在腰间。
不经意的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贺兰墨夙,对上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眸。
此刻,他正惬意的躺在床上,唇畔间勾起一抹笑意,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水凝烟见状,淡淡一笑,面上露出一抹娇羞,“太子起了?”
闻言,贺兰墨夙翻身从床上起来,闲庭信步的走到水凝烟身后,从她手里拿过那把乌木梳子,“我不是说过,日后帮你梳头的事,让我来做吗?”
贺兰墨夙似是不经意的,边为水凝烟梳理着长发,边淡淡说道。
“臣妾见太子还未醒,这梳头之事,只好替太子代劳了。”水凝烟沉着应对着贺兰墨夙的问话,脸上浮现出一抹甜甜的柔情。
看上去像是坠入爱河,懵懂无知的小姑娘般惹人怜爱,又加之她那倾国倾城的面容,比之平常的小姑娘多了十分娇媚,让人看了不由想将水凝烟捧在手心里,好好疼惜。
“是我的不是。”贺兰墨夙眼中浮现出一抹流光,看着水凝烟的眼中一片柔情蜜意。
顿顿又道:“既然我起来晚了,今日便好好补偿爱妃吧。”
“怎么补偿?”水凝烟挑眉,含嗔带怨的看向贺兰墨夙。
轻轻笑笑,贺兰墨夙一双勾人的眸子略微垂下,“父皇曾允了我今天不用上早朝,我可以带你出门好好逛一下,想必你对京城还不是太了解吧?”
水凝烟闻言,心中一动,她来到这楚国,确实还不曾有机会能游览一番这里的湖光山色,被贺兰墨夙这么一说,正合她意。
状似娇羞的点点头,将贺兰墨夙手中的乌木梳子拿过来,“梳头发太子殿下会,但为臣妾盘起发髻,恐怕您不懂这些,还是臣妾自己来吧。”
“如此,那你自己盘吧。”贺兰墨夙并未阻挠,顺着水凝烟的意思看她自己在镜台前盘了一个普通发髻,却不失大家庄重的风度。
目光中隐约浮现出几分赞色,贺兰墨夙来到床前,抽出随身佩带的月牙弯刀,在自己右手食指上很快割了一刀。
刀刃锋利,轻轻一割,便鲜血上涌。
水凝烟从铜镜中看到贺兰墨夙的举动,眼中闪过一分诧异,随即便释然的笑笑。
做事滴水不漏,这个对手,看上去果然并不像是表面上那么无害。
贺兰墨夙将手中淌的正汹涌的血迹摸在昨夜他们睡过的锦被之下,眉头连皱都不曾皱过一下。
水凝烟缓步上前,素手轻轻执起贺兰墨夙被割过的手,修长如白玉般的手此刻正往外冒着血迹,水凝烟面上心疼的看了看,皱皱眉,用手帕将贺兰墨夙受伤的手指仔细的包好,满脸柔情的看向正望着自己的贺兰墨夙。
“爱妃,果真疼惜本太子。”贺兰墨夙薄唇轻轻吐出这几句话,眼中闪过几分不明的光。
水凝烟淡淡一笑,“太子如此维护臣妾,臣妾又怎能不为太子做些什么?”
二人皆一语双关,对上彼此的慧眼,静静的凝视着彼此,仿佛都想将彼此脑中所想看进眼里。
白芨身着大宫女服饰,身后领进一群身着同样粉色宫装的小宫女,对着水凝烟与贺兰墨夙盈盈行礼,“奴婢伺候殿下洗漱。”
贺兰墨夙狭长的眸子瞥了眼白芨,淡淡点点头,她身后一众小宫女便上前伺候贺兰墨夙洗漱。
水凝烟在旁递过擦脸巾,脸上始终含着淡笑看着贺兰墨夙。
他也亦是回以淡淡温情笑意。
白芨看在眼里,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又随即释然。
不管水凝烟做什么决定,她已经决定了,此生绝对忠心护主。
那一次的背叛,她始终……不曾原谅自己。
目光触及贺兰墨夙手上包裹着的锦布,白芨眉心突地皱了皱,贺兰墨夙将她面上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仍不做声的用余光打量着她。
白芨并不自知自己已经被这个狡猾如狐狸的男人盯上,心中仍在犹豫着要不要去为水凝烟办好那件事。
洗漱完毕,水凝烟与贺兰墨夙同做御撵前往皇宫。
昨日成亲过后,今日要按照楚国习俗,去皇宫拜见皇上与皇后。
这倒是与燕国有略微差别,在燕国,皇子成亲的前一天是不能与妃子见面,而即将嫁给皇子的妃子,也要在那一天单独去拜见皇帝与皇后。
水凝烟特意吩咐了子衿跟在自己身旁,让白芨留下。
白芨当然明白水凝烟此举的含义,眼见着贺兰墨夙携了水凝烟一同上了轿辇,从自己身前走过,却不能再开口劝上一句。
轻轻叹口气,她为水凝烟感到不值,垂下的眸子里掩盖了几分固执与不甘,躬身送走了他们一行人。
虽说自己是第一次进宫,但上一次自己头顶盖着盖头,水凝烟不曾好好端详过这里,而今一见,楚国确实比燕国要大气富饶几分。
若她不是燕国人,恐怕也会因有这样国富民强的国家而感到自豪。只是……这毕竟只是异乡。
虽然在她心中,对燕国也没有好感,但自己身负燕国公主之名,亲生母亲亦在燕国,无疑不牵制住了她的一举一动都要恪尽典范,不能做出有失国体的举动。
唇畔始终含着一抹淡笑,贺兰墨夙时不时的低头与自己对话,外人看在眼里,他们像极了一对恩爱缠绵的夫妻。
垂下头,水凝烟掩饰住眼中的一抹不耐,心中腹诽贺兰墨夙若此生不是皇子,去当一个戏子定然会一举成名。
他实在,太有演戏的天分。
水凝烟与贺兰墨夙心中都清楚,他们这么做是做给外人看的,只是贺兰墨夙比水凝烟自然了许多。
她却不知,他此刻的心里也正一片混乱。不知自己是在演戏,抑或是真的想对她这般。
而水凝烟思绪清明,并未被贺兰墨夙的柔情攻势所迷惑,唇畔始终带着一抹淡笑,时不时的含羞点点头,附和着贺兰墨夙的言语。
很快,轿辇进入内宫,水凝烟与贺兰墨夙走下轿辇,进了皇宫寝宫凤仪宫。
稍稍等候了片刻,水凝烟便见殿旁珠帘被掀起,首先出来的,便是楚国当今皇帝,贺兰楚雄。
水凝烟谨守礼仪宫规,对皇帝与皇后行了三跪九叩之礼,这才缓缓起身,又与贺兰墨夙一同跪在二人身下,转身从一旁宫女手中端起一盏茶,递与皇帝。
朱唇微启,“父皇请用茶。”
皇帝笑着看了看水凝烟,满意的点点头,并未说些什么,低头喝了一口茶。
水凝烟接过皇帝递过来的茶,又从茶盘上端起另一盏茶递与皇后。
“母后请用茶。”
皇后慈爱的笑着看了看跪在一旁眼含温情看着水凝烟的贺兰墨夙,又看了看皇帝,这才盈盈笑着喝了一口茶。
礼全,皇帝一张威严的脸上此刻带着笑意,看着面前二人,目光柔和,仿佛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轻声吩咐他们起身。
水凝烟被身旁的贺兰墨夙扶着起来,站在一旁。
皇后笑着让水凝烟不必拘谨,一切就当是在自己家中,水凝烟淡淡一笑,“谢母后。”
满意的点点头看着眼前一对璧人,楚国皇帝雄浑苍凉的声音响起在水凝烟耳旁:“德安嫁入我们楚国,日后就是我们楚国的人了,朕,自会拿你当自己人看待。”
似乎意有所指,水凝烟连忙起身,脸上不露丝毫慌张,表情从容淡定,“儿臣也定会竭尽全力,效忠父皇。”
听到水凝烟的亲口表态,贺兰楚雄才淡淡笑笑,示意水凝烟起身。
几人又闲聊片刻,因着楚国皇帝有事在身,不能久留,水凝烟也与贺兰墨夙一同退下。
………………
对刚刚在殿中的事只字未提,贺兰墨夙一双柔情的桃花眸定定的看向水凝烟,“爱妃心中可在想些什么?”见水凝烟从皇宫出来便有些心不在焉,贺兰墨夙轻声问道。
水凝烟在心中轻叹口气,这样一个即使穿了便服却依旧风采卓越的男子,就算他现在是在作假,恐怕也有无数女子甘愿沉沦其中吧?
抬头对他展颜一笑,“臣妾是看这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心有感触罢了。”
水凝烟敷衍着回道,却不料贺兰墨夙对她这话起了兴趣,打量起街上行人的脸庞。
“有何感触?”
“你看街上迎来送往的行人,有些行走缓慢的,脸上表情带了一丝迷茫,定是整日无所事事的浪荡徒子。”
“而那些脸上并无过多表情,却步履匆匆的人,定是为生计而忙于奔波,臣妾在想,这些人心里,会不会因这样而感到空虚,抑或是烦恼?”
水凝烟说完,眼角余光淡淡瞥向一旁街铺,又转眼看向别处。
贺兰墨夙停住脚步,嘴边噙笑。“他们心里想什么,本太子并不想知道,但爱妃心里在想的,恐怕自己也有所体会,不妨说说?”
水凝烟淡淡一笑,四两拨千斤的回道:“每个人心里都会偶尔有那么几分迷茫,臣妾也不曾例外。”
“哦?”贺兰墨夙将手中纸扇一合,一派京城公子哥的作风,一双桃花眸看向水凝烟,眼中隐含笑意,挑眉道:“本公子倒是并不曾如你所说这般迷茫。”
他的语气颇为自傲,水凝烟抬头看向他,却见贺兰墨夙身旁几个女子在一旁端详她,互相嘀咕窃窃私语,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
水凝烟淡淡笑笑,对贺兰墨夙悄声道:“太子魅力无边,臣妾不是个小气的人,若那边几位姑娘有您瞧得上眼的,不妨娶回家做个侍妾?”
贺兰墨夙闻言,并没转头看墙角那些女子,只是低头看向水凝烟,眼中目光晦暗不明。
“本太子还不知道,原来爱妃是这么大度的一个人?”贺兰墨夙的声音低沉淡然,让人听不出他是否在生气。
水凝烟淡淡笑笑:“臣妾并不大度,只是为太子着想而已。”
“如此……”贺兰墨夙说着,目光看向墙角那几名女子。
仅瞥了一眼,便转回头看向静立在身旁的水凝烟,淡淡一笑:“庸脂俗粉,岂能比得上我身边这位佳人?”
贺兰墨夙边说着,手中折扇伸到水凝烟尖尖的下巴处,将她头微微带起,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