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冲李泰一拱手道:“李将军对于兵法一途,果然是造诣不凡,不知将军的兵法出自哪一家?”
李泰微笑着说:“我说我无师自通,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董先生肯定会以为我是敷衍,跟董先生藏着掖着。
可如果董先生真的好奇,就当我是博览群书,边打边学,自成一家吧!”
“不管如何,李将军对于兵家之道很有天赋,还是可以确定的。”董昭对李泰的解释不置可否,只是客套恭维。
接着,董昭又道:“以李将军兵锋之盛,为何不取洛阳,诛除董贼,救汉室于危难?”
李泰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聊的说:“这些话很多人问过我,我的回答是,投鼠忌器,董先生以为如何?”
“李将军如果真有心救汉室于危难,士人怎么把将军跟董贼混为一谈?”
“不瞒董先生,我觉得肯定会的,你看我在凉州和关中做的这些事情,改革税赋制度,让世家大族们比以前多缴了不少税,而还迁徙无地百姓,让世家大族被迫减少地租,他们都恨死我了。”
“那李将军为何苛待世家大族?”
李泰又长吸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因为百姓已经快活不下去了,不但要缴纳沉重的地租,还得缴纳赋税,还要服徭役和兵役。”
看了一眼董昭,然后他又意味深长的说:“在董先生看来是苛待,可在我看来,这是理所应当的,世家大族有那么多的财富家产,缴纳不了多少税赋不说,还要招募部曲,以期世世代代荣享富贵,压榨百姓,这公平吗?”
“世家乃是天下之基石,文化之根源,也是朝廷必须倚重之根基,世家出人出力,朝廷分润一些富贵给世家,这是自三皇五帝以来的人间之道!”
啪啪啪,啪啪啪........
李泰拍着手,微笑着说:“董先生总结的好,确实,自三皇五帝以来,各王朝各诸侯,都是如此做的,可前人去这么做,不代表后人也要这么做啊!”
“为何?难道李将军要行天下之大不韪?”
“董先生说的太严重了,世家虽重,可他们只能挟持天下,却代表不了天下众多的黎民百姓!”
“请将军解惑!”董昭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敬意。
李泰不紧不慢的说:“世家之所以能代表天下,是因为他们掌握着话语权,黎民百姓想说说自己的疾苦,但根本插不上嘴,而且黎民百姓很容易被世家舆论裹挟。”
“那将军以为仅靠一人之力,就能改弦更张,平定天下?”
“当然不能,可我不是一个人啊?”
“因为我不是要彻底消灭世家,而是抑强扶弱,因此,绝不会出现天下世家都反对我的局面,必然会有一些寒门,甚至是黎民百姓中的才俊,来助我一臂之力的。”
“.........”
“另外,黎民百姓虽然开不了口,但他们长了腿,在我的治下能过得更好,你觉得他们会如何选择?世家之心是民心,黎民百姓之心,难道就不是民心了吗?”
“.........”
“董先生也说了,我李某人的兵锋锐利,可这锐利的矛头来自哪里?是来自世家吗?不,是来自黎民百姓,我对他们好,他们愿意为我卖命,就这么简单!”
“可是,李将军光靠这些目不识丁的.........”
“哈哈哈哈........”李泰笑道:“那是以前,董先生应该听说过,我在凉州和关中各地建了不少书院吧!”
“有所耳闻。”董昭不置可否。
李泰却神情认真的说:“我知道,对于董先生这种学问大家来说,他们是完全不够看的,可这些人从书院出来之后,担任基层官吏却已经足够了,而且会比绝大部分的世家人才好用。”
“..........”
董昭捻了捻胡须,不置可否。
李泰微微一笑道:“董先生可能不以为然,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书院中所学的东西,不但有儒学、黄老、法家之基础部分,还有农学、算学、匠学、水利等应用之学,这一点要比那些世家之人强得多。”
董昭听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李泰笑着继续说:“当然,我也说了,这些学问目前只能培养基层官吏,距离那些学贯古今的大才,还是颇为不足的。
虽然我已经组建了育英书院,培养一些学问更深的人才,可目前对我来说,时间不够,需要先生这样的人,补充我高端人才的空缺。”
听了李泰的再次招揽之意,董昭冲李泰九十度拱手作揖道:“李大人诚心以待,董某铭感五内,只不过,此次我要入洛阳觐见陛下,暂时无法报答李大人的厚爱!”
见董昭虽然没有答应,但却更换了称呼,说明他已经有些意动。
可他这次过来原本的目的只是试探,并不是明确要投靠,真要投靠李泰,就代表着他董家要跟很多世家大族决裂,不能不慎重考虑。
李泰也知道他的难处,微笑着说:“没关系,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不管是董先生还是其他人的去留,都全凭自己决断,李某绝不会阻拦。”
“李大人心胸宽广,待人以诚,董某佩服之至,只不过家世所累,不是董某一人可以决断的,请大人谅解!”
说到这,董昭再次对李泰九十度拱手作揖。
李泰拱手还礼,微笑着说:“其实,我更在意的不是董先生会不会为我所用,而是希望董先生有机会的话,能为我华夏文化的源远流长,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接着,李泰指了指藏书楼的方向道:“董卓那厮根本就不清楚洛阳藏书的价值,也不在乎,可我在乎。
目前,我岳父正在编写《汉书》,整理古籍,分身乏术。
可我准备整理出一部字典,用来辅助文教事业,目前只开了一个头,需要大量的饱学之士相助。
先生若有兴趣,可助我岳父一臂之力,先生若公务繁忙,能推荐一二饱学之士,在下也是感激不尽的。”
“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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