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孩和气的对着她们点了点头,好奇地看了月檀好几眼,目光落在她的衣裳上,迟疑的问道:“这个眼生的姐姐是?”
烟雨忙着介绍道:“这是少爷身边的月檀姑娘。”
“少爷回来了?”年纪稍长的男孩目中一亮,刚想迈步走过去,想到年纪稍小的男孩,连忙拉了他一把,“少爷回来了,咱们去请个安吧。”
年纪稍小的男孩咳了一声,带着几分生疏的语气点了点头:“好的。”
年纪稍长的男孩对着月檀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准备离开,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坏笑,扬手将一团东西扔到了她身上。
烟雨一声尖叫,脸色煞白地看着她身上的一处,月檀一低头,就看见衣服上趴着一只说不出是什么名字的肉虫,软趴趴的,很是恶心。
月檀抬头见那个年纪稍长的男孩正期待地看着她出丑,便伸手将一旁的柳枝折了下来,将肉虫轻轻挑到地上。
既没有戏弄到人,也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哭叫,年纪稍长的男孩觉得十分无趣,无聊地转身就走,嘴里还在嘀咕:“走了,走了,真是无趣。”
年纪稍小的男孩见烟雨神色十分紧张,和以往见人被戏弄时完全不一样,刚想拉住准备离开的大男孩,就听到那男孩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到底走不走?”
他抿了抿唇,给月檀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了。
烟雨刚想将人叫住,就被月檀阻止,俩人站在原地,看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远了,烟雨方解释道:“年纪稍小的那个是孙少爷,年纪稍长的那个是芳姑姑的弟弟许铿少爷。”
她见月檀面色微凝,拉着她的手解释道:“许少爷性子跳脱,平日里最喜欢捉弄人,并没有坏心的,这一招在府里丫鬟身上都用遍了。好妹妹,别生气。”
月檀收回思绪,忙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姐姐太紧张了。”
“妹妹这样想,我就放心了。”烟雨笑了笑,拍着胸脯,犹在惊慌:“那虫子可吓死我了,你竟然还敢碰它?”
“隔着树枝呢。”月檀无奈道,孙少爷去给李景明请安,只怕他们的话也说完了,便提议道:“孙少爷也见了,出来这么久,咱们回去吧?”
“都听妹妹的。”
李景明虽然说,要将这里当成自己家,月檀却不敢当真。
俩人一路往正房走去,才一挑帘子,就听到了说话声。
只见那位许少爷正凑在李景明身边说笑,眉飞色舞的,说到开心处还手舞足蹈,一旁的絮芳无奈地看着俩人,目中十分慈爱。
而孙少爷李铎则立在一旁,看着许少爷说笑。
絮芳见弟弟又小声的和李景明说了些什么,李景明也面上带笑地微微颔首,忙问道:“你这个皮猴,又求了少爷什么?”
她扭头又和李景明嗔道:“这小子这么皮,您还惯着他?”
“他不过是想着,铎儿自己回府里,一个人太过寂寞,想去陪着铎儿一起住几日,算得了什么?他们亲近,我心里才欢喜呢。”
李景明含笑着拉住许铿的手:“这一回,定要多住几日。”
“长者命,不敢辞。”许铿心愿得偿,面上得意洋洋。
眼见时间已近午时,絮芳再三留饭,李景明不好推却,便应了下来。
午间,李景明坐在上首,李铎坐在右次座,絮芳直接坐了左次座,等许铿挨着姐姐坐了,絮芳刚想说声开饭,李景明开了口。
“等等,在铎儿旁边加个位置,月檀你也坐下。”
絮芳闻言,有些呆愣,还没等她开口反驳没规矩,就见李景明对李铎介绍道:“她叫月檀,是我生母家的女儿,算起来你也要称呼声表姨母的,日后可不能怠慢呢。”
李铎有些惊诧的抬眼看了月檀一眼,连忙站起身行了个礼,“表姨母安好。”
月檀忍下心中的不自在,淡定的笑了笑,在丫鬟新放上去的座位上坐下,见桌上都是李景明喜欢的菜式,心里微微一叹。
席间,絮芳执着一双干净筷子,频频给李景明夹菜。
月檀见她夹的都是李景明几个月前喜欢的菜式,忙低头给他盛了一碗鲜笋汤,小心吹凉,端到他面前,低声说:“少爷,用些汤吧。”
既是让李景明换换口味,也是提醒絮芳换些清淡的素菜夹。
李景明接过汤,笑着赞道:“每次来,芳姐姐都给我做这汤。”
“你喜欢的,我还能忘?”絮芳笑道:“以前,主子就经常给你做这个汤,我也只是学了个皮毛。”
“芳姐姐的手艺是姨娘亲自教的,还能有差?”李景明尝了尝,笑道:“还是那个味儿。”
“既如此,少爷常回来,我做给你喝。”絮芳笑了,低声快速的说了一句:“如果我能陪在你身边就好了,日日做给你喝。”
说完,便指着飞快扒着饭,很没有形象的许铿呵斥道:“许铿!”
“姐姐干嘛只看我。”许铿不服气的说:“平日里就只会盯着我,骂我,我在铎儿的面前都没有当哥哥的体面了。”
他又转头对李景明抱怨道:“少爷,您管管我姐,平日里可疼铎儿了,只会骂我。”
眼见絮芳就要翻脸,李景明将许铿招到身边,笑道:“铿儿这样活泼,我倒喜欢呢,不像铎儿,是严肃的性子,不善于说话。”
“能叫少爷开心,就是铿儿的孝心了。”许铿忙得意道。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絮芳头疼,一抬头,就见月檀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反而严肃的很,心中便有些不痛快。
她压制住心绪,对许铿横眉立目:“不是要与少爷一起去府里吗?怎么还不收拾东西!”
许铿倒是很想继续待下来,不过见絮芳的表情很不美妙,便对着李景明一吐舌头,拉着李铎飞快地跑了。
絮芳眼神示意小厮丫鬟跟紧了两位少爷,看到许铿这么没心没肺的模样,又见李景明丝毫没有提出,要将她接进府里的意思,便心中一叹。
她劝着李景明吃了半碗红稻米粥,又说笑了片刻,才恋恋不舍地将人送出府,又告诫了一旁很是兴奋的许铿不许胡闹,眼看马车慢慢消失,才回到府里。
却说车厢里,月檀撑着头,看着李铎掂起一块儿车中备着的藕粉桂花糕吃得香甜,心疼道:“慢点吃,快喝些水。”
李铎红着脸咽下嘴里的糖糕,擦拭了下嘴角的粉末,这才小声道:“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饿。”
“你正长身体呢。”月檀将手边的食盒推了过去,“你不吃,这些也是要赏人的,别饿着了。”
这些吃食是不过夜的,主子不要,也是丫鬟们分了,月檀也得过这个,所以知道的很清楚。
李铎闻言,便不再推辞,连吃了三块,才觉得腹中不再空虚,他缩了缩身子,羞涩朝她笑了笑:“多谢姐姐。”
李铎刚满四岁不久,胆子跟她以前养过的小兔子一样,努力表现出一副大人模样,但一点小小的动静都能让他害怕地瞪眼发抖。
他一边想低下头,一边又想抬起头看月檀的表情,两颗圆圆的眼珠眨了眨,偷偷望向她,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
对此,月檀就当做没有看到,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做摸头一类的安抚动作。
“奴婢该做的,不值当孙少爷一声谢字。”她将车厢擦拭干净了,扭头看李景明一直和许铿说说笑笑,丝毫没有注意到李铎的动作,眉头微微一皱。
等到了国公府,罗兰率先迎了出来,“听说许少爷要来,奴婢已经打发人去收拾了预备给孙少爷住的厢房旁边那间屋子,离着您也近。”
说着,便要抱起许铿,却被其小大人般的拒绝了:“我自己会走。”
月檀朝李铎招了招手,直接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李铎被月檀抱起,有些紧张的抓住她的衣服,小短腿尽量往外,生怕碰到她的衣服:“我可以自己走的。”
月檀却直接将李铎往李景明怀里一递:“有点重。”
李铎委屈地眨了眨眼,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我会少吃饭的。”
月檀有些哭笑不得,她只不过是看李铎这小短腿走得太辛苦,又不愿意让别人抱,才让李景明抱自己儿子的,没想到李铎竟然能误会到减肥上。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月檀没忍住自己的手,掐了掐李铎的小肉脸,“孙少爷肉肉的才讨人喜欢,只是奴婢力气小,才让少爷抱着你。”
李铎的脸被掐得害羞到发红,低声说:“我、我会好好吃饭的。”
李景明见这俩人的相处方式,觉得新鲜的厉害,一个没忍住,伸手在月檀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你也要好好吃饭才是。”
说完,便抱着李铎率先进了府。
等月檀反应过来,门口只留下了满面疑惑“少爷怎么突然如此亲近孙少爷”的罗兰,以及满面嫉妒“少爷怎么突然这么喜欢铎儿”的许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