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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承恩公府七姑娘(1 / 1)

魏侧妃借着鱼粥的这个机会,将她和月檀二人的院子单独立小厨房的事情,敲定了下来。

大厨房的那个副管事本来是想抻着康逸院,想多掏出些好处来,谁知还不等对方服软,府里竟要再置两处厨房,再不用看大厨房的眼色了。

她顿时觉得心口疼的厉害,这得少了多少赏钱好处去?

但她只要一想到,自家侄儿被王爷撸下来的差事,便再不敢随便听信郡主的话了。

月檀只是在事后,单独给魏侧妃送了自己亲手下厨做的“四做鱼”,并附上菜谱,算作感谢。

这“四做鱼”是用一条鱼做成四味的鱼馔,色香味个个不同。

一为红烧鱼头,鲜而不腥;二为糖醋鱼块,外脆里嫩、酸甜可口;三为酱汁鱼段,浓汁醇美;四为糟溜鱼片,糟味香浓、鲜嫩异常。

魏侧妃收到菜谱后,就知道月檀的意思,等自己亲手学会之后,做给端王这个好吃鱼的,又得了颇多赏赐。

月檀并不关心后续的剧情,这会子正同自己新结交的朋友,承恩公的嫡幺女吕七姑娘一起淘澄胭脂膏子呢。

这位吕七姑娘是承恩公的嫡幺女,当朝太子的亲表妹,当初李景明的嫡母还替他向承恩公求过亲呢,没想到如今却有这样的缘分。

按理说,如今正是太子势利最盛的时候,吕七娘作为承恩公府的姑娘,应该是看不上月檀这个庶女的,但自从宴会之后,这两个明明是两个圈子的人,却走到了一起。

这日,吕七娘和月檀正围坐在熏笼上,跟前的黑漆大案上摆满了瓶罐、冲筒、乳钵,还有小火盆、银吊子等等。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摆弄,趣味盎然。

“这个紫铆,我若不是在这里看到,定然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这些外国的东西真是稀奇古怪的很。”吕七娘一面搅拌银吊子里煎熬得紫红的胶脂,一面笑道。

月檀说:“这东西其实就是紫胶虫从紫铆树上吸取汁液后又分泌的树脂,熬出来的颜色比番红花的颜色要浅淡一些,姑娘们日常用这个颜色的胭脂,正适合。”

吕七娘搅拌完胶脂,又接过乳钵,细细的研磨珍珠粉:“这也太磨事了,做这么一点胭脂,咱们得费多少力气?”

月檀抬头,看了看吕七娘的手法,笑道:“左右咱们没事,自己鼓捣多有趣啊,你这边说着嘴,可也没见手停下,这磨得这粉比外面买的还细腻呢。”

她正用细纱网过滤白石脂粉末呢,引诱道:“等到了春夏,用番红花、玫瑰、紫草混着珊瑚粉、珍珠粉、蜂蜡做成的油脂状的胭脂膏子,拿来涂脸、涂唇,都好用着呢。”

月檀说完,迎上吕七娘闪闪的眼神,笑道:“那些用鲜花熏浸捣制的玫瑰膏子,虽然好用,但并不耐久放,一个月用不完就不能再用了。”

吕七娘觉得有些可惜,但转念一想,自己做的会更加有意义,便笑着邀请道:“那咱们明年也做两样儿,一样弄成类似铅粉的粉质胭脂饼儿,一样和上蜂蜡,弄成膏脂样式的。”

月檀摇摇头,神秘的笑了:“不用等明年,我那儿还存着些干玫瑰花瓣儿,另外还有夏天荷花浸香过的白粱米粉,用花瓣儿可以调色,米粉可以做妆粉。”

吕七娘磨完珍珠粉,又将月檀淘澄好的蜂蜡拿去加热,听到这话,顿时开心了:“谁都知道,你是个雅人,那还不快快取来。”

月檀喊来燕意:“你去我屋子里,把木瓜棱条柜里最下头的那两个匣子,给我抱过来。”

等燕意将匣子抱来打开,里面果然是用上过浆的熟绢制成的绢袋,存放着的各色干花。

吕七娘笑问:“你怎么保存的?这香气还馥郁的很,我闻着比鲜花时还好呢。”

月檀笑道:“这些干花瓣,不知道是我糟蹋了多少鲜花,才一瓣一瓣儿选出来的。”

燕意也抚着胸口调侃道:“可不是么,我们县主就是促狭,祸害了不少好花儿,还振振有辞,说什么总比‘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好,真是气人!”

屋里的众丫鬟不由的笑了起来。

大家论起花来,吕七娘说:“我喜欢浓烈鲜艳些的花……”

不等她说完,月檀就捂嘴笑了:“我知道我知道,旁人都说承恩公府的七姑娘是朵‘玫瑰花儿’,又红又香,就是刺大扎手,但无人不爱。”

吕七娘立刻就要上来拧她的嘴,月檀赶忙躲到燕意身后,笑道:“七姑娘饶命啊。”

吕七娘假装气道:“你也学坏了,那都是些什么人嚼的舌根,你也学?”

月檀哈哈一笑,说:“好了,好了。这里又是火盆、又是热吊子的,可不敢胡闹,仔细打翻了烫着。”

她摇摇头,慢悠悠的抿嘴笑道:“我喜爱桃花,也爱芙蓉。既喜欢‘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怒放妍妍,也倾慕‘濯清涟而不妖’的气质品格。只是这二者,若任我挑拣最爱的花,岂不显得我太过轻狂了?”

吕七娘拍手笑道:“可不是,只有同清这样的相貌、才情、品格才配得上这芙蕖的清雅无瑕。不为过!而且,谁也没规定,一个人只爱一样,等咱们调了胭脂,明年桃花开了,你擦上胭脂,在桃花树底下徐徐走过,可不就是一副人面桃花的画了……”

月檀用帕子掩住嘴,笑道:“咱俩这哪儿是论花,分明以花寓人,自卖自夸起来了,倘若花仙有灵,必得唾咱们一口。”

吕七娘也笑:“何必等花仙来唾,一会儿咱们把这花汁研磨好,咱们俩都敷上。”

月檀赞同:“没错,我做些敷脸的花泥,敷上一刻再洗了,包管你比什么花仙花神还妍丽呢。”

说做就做,正好这些胭脂已经调弄出来了,月檀就把敷脸的花泥做出来,给吕七娘和自己都敷了上去,就连燕意几个丫鬟,也各个都有。

吕七娘敷了脸,也不老实,连声说:“等我回了家,就把咱们两个弄胭脂的情景画成一幅画出来,留作纪念。”

月檀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敷着花泥呢,不要说笑,小心脸皱巴了。”

唬的吕七娘连忙肃颜正色,用手轻轻拍了拍,生怕留下印儿来。

好不容易憋到了一刻钟,打热水洗了脸,吕七娘才长出一口气。

“你这也太讲究了。”吕七娘一面拿着镜子,一面往脸上轻拍月檀用竹筒水和花朵药材调配的润肤水。

月檀也是同样的动作,随口轻笑道:“也没麻烦多少,只是坚持的时候要长了些。这水是从绽放的荷花里取的,听着是不是很风雅?其实那滋味,谁去谁知道,荷塘里满是蚊虫不说,还扎得慌,稍不注意,手上就划出一道儿。”

吕七娘问:“那你还喜欢?”

月檀抿嘴一笑:“我喜欢荷花可不仅是喜欢它的风骨品格,我还喜欢它全身都是宝!”

她一边比划着,一边跟顺口溜似的说道:“莲子、莲衣、莲房与莲须,荷叶、荷梗、藕节带莲心,全都能入药,就连荷叶上的露水,都是好东西!又能喝又能吃,还有药效。”

吕七娘指着她,笑叹道:“了不得,了不得!这也太务实了,你不是最喜欢芙蓉吗?”

月檀笑道:“务实还不好?那些不食烟火、喝风饮露的神仙生活有什么好?我等本就是万千红尘的一份子,喝酒吃肉、热烈喧闹才是本性。”

吕七娘笑道:“同清时常读书烹茶,吟诗摹帖,又酿酒贴花弄脂粉的,再没有比你还自在雅致的了。”

她的话语中有些怅然,也有点儿艳羡。

吕七娘出身承恩公府,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她要端庄大气,要力争成为京都贵女榜首,琴棋书画,礼仪谈吐,样样不能松懈,她活的不像是吕七娘,而是一个贵女的身份。

月檀心细,听闻这话,忙拉她过来,挨着自己坐下,笑道:“我这算什么雅致,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

她没有虚伪的否认,也没有进行劝告,只是淡定的岔开话题:“从昨晚上,我就让小厨房准备了佛跳墙,从早起就开始炖上了。往日,我总是嫌麻烦,懒怠动手,今儿你可能享受一回口福。”

吕七娘连连拍手称赞道:“那敢情好,若是好吃,我就放过你,若是不好吃,那我可要加倍的罚了,让你做首佛跳墙的诗,来给我品评。”

月檀连忙摇头摆手:“你学识渊博,那些诗啊词啊的,张嘴就来,我可不行,说不来说不来。”

吕七娘笑道:“我可不管,说不好就该罚。”

月檀笑道:“罚就罚,我认罚,就罚我,回头再请你吃一盅儿佛跳墙,好不好?”

午时,月檀二人在花房暖阁里摆桌子吃饭,佛跳墙的味道全锁在汤盅里,刚被端上桌的时候还不显,一开盖,香味儿就霸道的让人流口水。

月檀笑道:“这花房里的花香掺和进这肉香味儿,真是奇怪?”

吕七娘道:“你若不想吃,只交给我来,留着晚上吃。”

月檀笑道:“你想得美,一会儿开开窗户,不到半个时辰就散尽了。”

二人和和乐乐的用完午膳,就继续去弄妆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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