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山岩像是一把大火肆意燎烧过,纵横的沟壑四通八达,以山岩为中心,缠绕似蛇圈。上空的天气诡变,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翻滚中还带着雷声。马蹄撩飞尘,飞影破长风。一队铁骑,身上插着的‘飞鹰’旗帜在风中鼓动,窸窸窣窣鼓足了劲头。“殿下!”
牧仁催动马匹勉强追上前面如闪电般的黑马,“殿下,天气骤变,恐怕会有风暴,还请殿下回营!”
长风之中,牧仁的马比不上那匹黑马,一直被甩在身后,没办法他只能死命地喊,扯哑了嗓子,风声却依旧能够轻易地盖住他的声音。“殿下——请殿下回营——”长风掠起半人高的沙尘,身骑黑马之人双眸在头盔下微微眯起,没声攥紧马鞭,不顾身后人急切的呼唤,一勒马绳,黑马乘风跃起,冲进沙尘暴中。“殿下——殿下——”牧仁心急如焚,带领一十二亲兵冲过去。被长风掠起的沙尘只能形成短暂的沙尘暴,牧仁冲过去时,就见风沙之中,黑马踢蹄,马背上之人,一身黑金铠甲,好不威风。牧仁的一颗上悬着的心才往下放了放,带着亲兵过去,“殿下、”刚进去风沙之中,牧仁瞬间警惕,握住马背上的弓箭,身后一十二人同样警惕。就见茫茫风沙之中,他家殿下的面前是一队身穿白铁的骑兵,那是北漠的骑兵。牧仁拿起弓箭,叱马冲到殿下身旁,“保护殿下!”
一十二亲兵排列整齐,个个手持弓箭,蓄势以待,做好了浴血的准备!“嗤。”
高骑黑马,身披黑金铠甲的蒲圻冷笑一声,十分不满牧仁等人过激的反应,“一群乌合之众也能让你们飞鹰铁骑慌乱成这个样子?”
牧仁愧羞,“殿下,我们只带了十二人,对方却有三十几人,恐怕、”“怕什么!”
蒲圻握住黑剑,细条的眼尾一挑,在风沙中别有一番的风味,“你不是常吹飞鹰铁骑都是万夫莫开之勇吗?今儿,算是本殿下考核考核你们,本殿下要将这些乌贼的枭首挂在城楼上示众!”
蒲圻眼中懒散风情退却,满满都是十足的杀意。“是!”
牧仁振奋,挥臂一呼,“飞鹰铁骑,冲啊——”一十二人高声齐呼,兴致高涨,拔剑叱马冲上去。却见那三十几人勒马慌乱而逃,四分五裂,毫无章法。牧仁握拳停止追击,北漠白铁铁骑什么时候这么不堪一击?“殿下,恐有诈,不易再追。”
“诈?”
蒲圻勾唇冷笑,眉梢一挑,眉尾一颗小痣风情万种,“本殿下就喜欢刺激!你若是胆小,就带着这几人留在这里,待本殿下砍下那几蛮贼的枭首给尔等壮胆!”
说罢,叱马乘风而去,黑马形如闪电,又有风沙助势,很快就没了身影。“殿下——”牧仁心急,带领亲兵辨声追去。蒲圻叱马穿破风沙,刚出风沙,马蹄一绊倒,蒲圻从马背上摔落下来时,趁势拔出黑剑,在风沙中翻滚几圈,手举黑剑,单膝跪地,警惕四周的动静。四周都是哐当哐当的铁链声,这帮蛮贼打不过他就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逼他下马,当真是可耻!蒲圻站起身,漫天的风沙只能闻声,不能视物,蒲圻攥紧黑剑,耳尖微动,听着越来越靠近的铁链声、马蹄声、刀剑声,嘴角微微上扬,声音十足十的慵懒。“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在本殿这里卖弄,要上就一起上,要杀就杀个痛快,如此躲躲藏藏,当真和沙漠里的灰鼠一般,胆小见不得人!”
这番话像是激怒了风沙里的那群‘灰鼠’,马蹄声、铁链声、刀剑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靠近。蒲圻嘴角上扬,闭上眼睛,攥紧黑剑,风沙狂动,他全身心都放在四周传来的动静上,一场厮杀拉开序幕。刀剑无情,兵刃相撞间碰撞出来的火花在茫茫风沙中十分显眼。天,乌压压的更沉了,一阵雷鸣,骤雨如盆倒,扑灭了风沙,撩起了狂风。蒲圻身上沾满了血,血珠顺着黑甲和着雨水往下滴,黑剑上沾满了血,刷刷的雨水都冲不净那上面赤红的血。四周白铁骑兵手持手臂粗的铁链,从四面八方向蒲圻进攻。铁骑绝尘,铁链如一张铁网铺天盖地朝着蒲圻围拢过去。蒲圻纵身一跃,踩着马匹飞跃出铁网包围圈,落下时,右腿中箭,踉跄了一下,几次翻转滚到了石洞里面,抬头就对上一个人的眼睛。那个人的眼睛黑沉如水,从里面看不到一点的情绪波动。蒲圻握紧剑,前方是北漠的白铁骑兵,眼前的是一群不知道什么人,看着穿着打扮,像是过往的商旅,人不多,就四五个人,不过都是精壮的男子,手边还有箩筐一类的物件。蒲圻用剑挑开箩筐上面的布,里面竟然放着香料,原来是香料商人。男人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把黑剑在他名贵的香料间来回来戳动,有的香料已经从布袋中漏了出来,男人神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戳的那东西并非是他的。“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蒲圻说话时,黑剑已经抵在男人的脖底上,余光看到男人身后的四人显然全身绷紧,目光如鹰犬一般的犀利。果然都是习武之人!男人没说话,石洞外面却再次响起马蹄铁链声,很明显是刚刚的那群人找到了这里。蒲圻皱眉,抬手拔掉自己腿上的箭,咬着牙撕下一块布简单地绑在腿上,做这些动作时,手中的剑在男人的脖底丝毫没有动弹一分,像是被人固定了一样。“识相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别说话,要是想死就出去给老子当个替罪羊。”
蒲圻从男人的眼中没有看到危险,便收了剑,做好出去再杀一阵的准备。方才进过那场厮杀,原先有三十几人的白铁骑兵,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每个人都握着铁链,将原本疏散的铁链编织成一张大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