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输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长得是尖嘴猴腮的，穿着褐色毛领的衣袍，远远看上去，还以为是哪个深山里面跑出来的猴偷穿了人的衣服。赌赢的则是一个彪形大汉，即便是大雪的天气也露着领口，露出乌黑茂密的一小片胸毛，身上穿着的像是用熊皮制作成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原本厚重的衣服被他这彪形的体质这么一衬托，倒显得不那么的笨重。尖嘴猴腮的年轻人嘴里面碎碎念念，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两银子扔到桌上，眼睛上面的两个长眉此时跟两条纠缠在一起的长虫似的拧在一起。“给你给你，也不出去扫听扫听，我皮良在江湖上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人。说输了给你一两银子，就是一两银子，一个铜板都不会少你的！”
“小猴精皮良？啊哈哈哈哈哈！”
大汉大笑，“江湖都说你机灵过人，比那儿猴还要精明，今儿我怎么觉得也不过尔尔。这银子我可就收了，得罪了。”
大汉说着就伸手去拿银子，还没触碰到就察觉一道光影，下意识收了手，只听哐当一声，眼见着桌子上那一两银子旁边又多了一个金锭子，有拇指头大小。这下不光是大汉和皮良，其他看热闹的江湖人纷纷朝着金锭子扔过来的方向望去。就见那人淡定地吃了口菜，又喝了口酒，不紧不慢的优雅样，怎么看都和现在鱼龙混杂的氛围格格不入。“喂，小子你什么意思！”
皮良拍桌喊出了声。他扔出一个银锭子，这人紧跟着就扔出一个金锭子，这不是在挑衅还能是什么！“小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你就敢这么嚣张！”
皮良说着伸手就握住双把短枪，这短枪有机关，可以合二为一变成一柄双刃长枪，平日里就拆成两把，一左一右地插在腰带里，便携好携带。“你们拿我做赌注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南蛮羽风放下酒杯，声音很淡，语气更是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皮良愣了下，大汉冷笑着，“我们不过就是打打乐子，怎么，这么点小事你也要放在心上不成？难不成，你还要跟我瓜分这一两银子不成！”
“不。”
南蛮羽风指腹划过杯口，“我只想问你们一件事，你们告诉我，拿我打赌注的事情不仅一笔勾销，连桌上的金子也是你们的。”
“你就用这一个金锭子，就像问我们这么多人，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大汉冷笑。南蛮羽风勾了勾唇，“所以，就看谁能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来！”
皮良一把抓过金锭子，朝前蹦跶两步直接到达南蛮羽风的面前，“说吧，你想问什么！”
其他人见此，只能眼红，心里面都暗道皮良回答不上来这个人的问题才好。可是如果真的连皮良都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他们也就更不能回答上来了。皮良不仅有小猴精的外号，更是有江湖百事通的外号，江湖里大小事情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所以一群人就只能干瞪眼咬着牙，暗暗地不甘心，不甘心还没有法子，谁叫他们也没个百事通的本事呢。南蛮羽风知道皮良，告诉他微生瑎消息的人也告诉了他江湖上有个百事通叫皮良的，这人啊也在大燕，不过就是行踪难定，很难找到他，这个人极其爱财，只要钱到位，什么消息都能给你打探出来。南蛮羽风以为找皮良需要经过一番波折，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竟然会在这里遇到，瞧着咬着金锭子的模样，还真是爱财极了。“我问，微生瑎在哪儿？”
皮良怔了下，看着南蛮羽风眨了眨眼，很快就反应过来，提拉着衣袍就在南蛮羽风的对面坐下，自己拿起一个酒杯就倒着酒，活像这桌菜是他出钱买的。其他的江湖人已经坐了下来，喝酒闲聊的都有。微生瑎，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这金锭子，注定了是和他们无缘。“你打听他做什么？”
皮良扔着花生米，斜眼看着南蛮羽风。其实南蛮羽风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上下打量过了，只觉得是哪家养尊处优的少爷跑出来了，长得是白白净净，现在近距离看着，不仅是白白净净，还细皮嫩肉，这皮肤比春花红楼里的姑娘们还要滑溜。就是不知道，摸起来的手感怎么样。南蛮羽风眼皮微抬，扫过去的目光很冷，皮良浑身一颤，差点被花生米噎死，咳了半天才咳出来，这眼睛是再也不敢乱看。“这个你不必知道，就说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儿。”
南蛮羽风已经没有了喝酒的兴致，随手拿起一个空杯在指尖翻转着。皮良摸着金锭子想了想，“我只知道二十多年前他最后出现的是在燕国大离山，至于现在他在什么地方，我得去扫听扫听。”
“大离山在什么地方？”
南蛮羽风决定去一探，只要有半点线索他都不能放过。“这大离山就在王城十几外，山峰之中最高的那座就是，不过二十多年前那里还是一座荒山，现在成了御山。知道什么是御山吗？那就是皇上亲赐的山，山上面建了一个道观，专门是给国师炼药的，所以旁人根本就去不得。”
皮良说完就将金锭子揣进了腰包中，见南蛮羽风看向他，赶紧将腰包勒紧，硬气说，“我可没有白拿你这金锭子，我告诉你的都是实打实的实话！大离山不是你想去就去的地方，除非你有皇上的令牌，不然就是天王老子也上不了山。”
“国师叫什么。”
南蛮羽风问。“万空。”
皮良见他没有要回金锭子的迹象，便放心下来，“一个道士，法号万空。都说他有通天的本事，能够研制出各种各样的药。要我看，他就是一个疯子，想要研制出长生不老药出来。这世间要是真的有这玩意，那岂不是人挨人，人挤人了，这天下还轮得到现在的皇帝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