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三月末四月初,全自动步枪与重机枪进入战场,本就显出颓势的东瀛军节节败退。
凤关城中,杨代司令对赵清琬越发敬畏,她所下达的政令再无任何阻碍。
鼓励女孩子入学念书,掌握技能,废除窑子,帮助曾经的窑姐儿获得新生,都是长期投入。迈出了第一步,往后就容易了。
之后,赵清琬就开始彻底贯彻之前展总统提出却因着战事突起而没有来得及执行的政策——架桥修路,鼓励发展实业。
统一货币之后,经过为期一周的开会讨论,确立了几大国有银行,在各地首府与市镇都开了分行。
凤关作为东南省会,不但有国有银行的分行,更有大大小小的私行,贷款很方便。
对于一心办实业的企业,给予一定的扶持与引导,降低发展过程中的风险,创造更多的工作机会。
农业方面也不能丢,从国外买回来的机器拆了一台,从里到外研究透彻,能仿出简易版暂时用着。
这些政策原是展总统的计划,赵清琬实施的时候,倒是没人再作梗了。
也可能是杨代司令太凶残,说错话就要损失大笔的财产甚至是性命,自然要三思。
五月底,战事接近尾声,血染大地,尸横遍野。
六月中旬,东瀛方面命令东瀛军缴械停战,派出使团前往沪上,商议和谈。
和谈是东瀛方面的说法,华国的说法是东瀛签署沪上条约,割地倒不必,废除与清廷签订的所有条约,另赔偿金银若干,归还古董若干,参战的东瀛军好手好脚的发往关外开荒三年。
因清廷无能,诸多退让,东瀛猖狂日久,看轻华国,迷之自信,匆忙兴战。如今战败,自然要承受战败的后果。
华国在奄奄一息数十年之后,闷头发展,在热武上后来居上,这是东瀛没有料到的。
参战的东瀛军约占东瀛总兵力的三分之一,战争结束时,竟折损了近八成,幸存的这部分竟也不能立刻回到东瀛,重新整编。
东瀛使团心里发苦,废除以往条约,赔偿金银,归还古董,这都好说。华国方面极有分寸,一应要求都在东瀛可接受的范围内。
只是,要他们精锐的军人去关外开荒,这实在是有些荒唐。
东瀛使团犹豫了一夜,提出了抗议。
华国方面谈判的主力岑江雨笑得一脸和气,悠悠道:“咱们华国向来以和为贵,即便国力强盛,如日中天,也不曾主动欺负谁。倒是贵国,穷兵黩武,擅自兴战,既要求和,却不肯付出丁点儿诚意吗?”
东瀛使团自是再三争取,宁愿多出些金银,也要把帝国优秀的军人们赎回去。
华国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但也不缺那点子金银。因此,岑江雨也很坚持:“这是我能想到的,让他们为自己的行径赎罪最好的方式了。诸君,若继续在此事上纠缠,恐怕另生枝节。”
让幸存的东瀛军在关外开荒,为他们所造的杀孽忏悔,为华国的建设出一份力,就能继续讨论战死的东瀛军的后事——华国人一向温厚良善,但这些年来,死在东瀛人手中的不计其数。这回大战,华国虽胜,也牺牲良多。东瀛军若就地埋葬,恐怕会被悲痛的家属与战友们掘坟鞭尸。
东瀛方面想把幸存的东瀛军赎回去,战死的那些也不能落下,先前提及的赎金就明显不够了。
岑江雨请财政司重新计算东瀛应出的金银数目,得知结果后,诚恳地道:“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东瀛使团反而踌躇起来。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此番和谈,华国方面要求赔款以金银支付,可分期。
以东瀛目前的金银储备,支付最先议定的赔款数目是绰绰有余,再加上赎金的话,几乎要掏空家底了。
放任幸存的东瀛军去开荒,三年后,他们还能算是军人吗?还能上战场吗?
陷入两难抉择的东瀛使团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破坏和谈,返回东瀛,倾国之力再次兴兵,与华国死战到底。
岑江雨并不催促他们,他一派平和从容,其实心中爽翻了——有生之年,他竟能站在胜利者的立场上,看手下败将痛心疾首。
东瀛使团这回犹豫了三天。
这三天里,整个使团都没有用餐,只喝了少量的水,可见内心是何等的煎熬。
岑江雨看着消瘦憔悴的东瀛使团众人,内心毫无波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遂趁热打铁催他们签了条约。
至此,东瀛方面接受了所有的和谈条件,这场大战才终于落幕。
幸存的东瀛军平静地接受了自己被放弃,将要去关外,与之前在关外战场失利的战友们一起开荒的事实——与关外战场的东瀛军一样,不能接受失败的那部分东瀛军,都死战到最后一刻,或是切腹了。
这场由东瀛挑起的大战,是清末以来,规模最大,参战人数最多的一次。也是新华国成立以来,第一次重大胜利。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还会远吗?有实力就有底气,重塑自信,就是这么简单。
战争结束,展司令仍不得闲。
联军的伤亡也很惨重,得仔细统计,稍后要建烈士陵园,立烈士碑。
要审核军功,不能错漏。
清点物资消耗,收回借出的武器,尤其是全自动步枪与重机枪,因数量少,没法平均分配,只能按需出借使用。
这些事自有底下人办,但他身为总指挥,汇集到案头的各种工作报告也很多。
和谈既毕,尘埃落定,展总统命展司令带上全自动步枪与重机枪——全自动步枪与重机枪问世之后,就直接发往西南前线了,展总统还没有见过,更没有摸过,有些心痒痒,与联军诸军长返回沪上,办庆功宴。
展司令命联军就地修整,等待下一步的命令,就领命往沪上。路过凤关,没有进程,直接绕过去了。
他与赵清琬已有数月未见,虽书信不断,到底是有些想念。他怕看她一眼,就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