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回头看了周其一眼：“什么奇怪？”
“我怎么觉得我印象中，这屋子不长这样？”周其一边说，手一边指着门正对着的柜子：“我记得以前这屋子一开门是正对着床的，怎么隔格局改了？”
说着，周其往里面探着头：“像是整个都镜面翻转了一样。”
这番话，不知道落在老张的耳朵里是什么感受，反正跟在后面的唐渊莫名的头皮一炸，撸起袖子的手臂上，肉眼可见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记错了吧？”老张极为粗犷地说着，用手不断扇着扑面而来的灰尘：“你这还有没有多余的床单？铺一层在杯子上压压灰，不然这都得进嗓子里。”
“应该有，张哥，你看看柜子里吧。”
周其在门口磨磨蹭蹭的不敢进来，只用两只手指挥。老张一急，薅着周其的袖子就拽了进来：“一屋子人你怕什么？”
周其张着嘴，到底是没把“怕鬼”两个字说出来。他几乎是闭着眼睛将柜子里的旧床单拽了出来，动作利索地铺好。可单人床的床单铺在双人床上，总是皱皱巴巴的别扭。
周其松了一口气。但当目光扫在那张床上时，他却忽地愣住了。
大约发愣了几秒的时间，他眼圈“唰”地一红。
唐渊一直看他，最先发觉他情绪不对，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周其他别过头，但眼尾的余光却依旧看着床：“就是想起来上学时候，李卓总铺这个床单。”
说着，他用袖子在脸上狠狠地抹了一把，看他的脚步是想要往外走的，脚底却忽然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们俩关系一直都是寝室里最好的。真的。大学的时候我们两个人不分彼此，恨不得连钱都是放在一起花。毕业以后，我们俩虽然找的是不同的工作，但为了像在寝室时那样，才一起租了房租。搬进来之前，我和李卓就一致决定不再跟家里伸手要钱，以后的开支都记账，一起努力走上人生巅峰，为了这个，他还专门买了个记账本……”
周其满身颓势地抓着头发。这一番话比起是对唐渊和老张诉说，更像是他在对着自己说。
“那个记账本，我记得就放在床头的抽屉了。”周其边说，便伸长了胳膊去够，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那柜子实际是在周其的另一侧。
唐渊忽然响起他进屋时说的那句话，很可能是真的。人的记忆虽然会骗人，但形成习惯的动作却不会。
周其转了个身，拉开床头矮柜子的抽屉。
一本黑色的，皮质外壳的a4纸大小笔记本果然就躺在里面。里面的内容也正如周其所说，记录的第一项支出就是每人九百的房租。
可是这笔记本仅仅写了一页，李卓就不在了。
这一整天折腾下来，周其的情绪早就因过度的疲累而消耗殆尽了。他感到鼻子发酸，却哭不出来。叹了一口气正要将笔记本放回原处，却发现，在抽屉的夹层里面，竟然有一张白色的纸张。
它白色的底面跟象牙白的家具混在一起，不仔细辨认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周其嘟囔着，费力地用指甲将照片扣了出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阵，他将照片举了起来：“这女的，是谁啊？”
老张和唐渊看清楚周其手里拿着的照片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在极度兴奋下，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
“这他妈……”老张的嘀咕着，从皮衣的口袋里摸出那张一模一样的：“怎么回事？这房子里怎么这么多一样的照片？”
“不一样。”
唐渊突然伸手夺下两张照片，仔细对比过后，对老张说道：“这不是同一张！”
老张一脸疑云，看向唐渊手指的方向。
“眼睛的状态，头歪着的角度，乍一看是一样的，但仔细看的话，你手里这张，眼睛里是倒映出光的，但是第二张，没有，这是最明显的地方！”
在唐渊的提醒下，老张去看。果然，周其手里那张的瞳孔是一片黑色，且失焦，根本不像是活人的眼睛。
“所以，这应该是连拍。记录了……”唐渊艰难地咽下唾沫，但仍觉得嗓子干涩难忍：“记录了这个女人濒死到完全死亡的全过程！”
“那既然这照片的拍摄地点就在这个房子里……”老张若有所思地抬头，环顾了屋子一圈：“这照片上的女人的尸体，有没有可能就在这个房子里面？比如说，墙里？可有不少人都是这么干的。”
“不可能！”周其第一个叫起来。他在地上打了个滚后站起来，紧贴着老张和唐渊。
若这设想是真的，那岂不是他和李卓在这住的那些天里，这屋子里一直有一具尸体睁着眼睛给他们俩“站岗”？
周其受不了了，撒腿就往客厅跑，没注意和程昱撞了个满怀。看到周其比之前更甚的惊骇神色，程昱看着跟过来的唐渊：“我是不是又错过了什么？”
“是。而且很玄。”唐渊道：“你要不要听听？”
程昱想也没想就捂住了耳朵。
老张和唐渊一左一右地将周其围在了中间，为了让他安心，正前方的地板上坐着程昱。三个人加上沙发的椅背，把他完全地围在了正中间。唐渊不知道周其此刻感受如何，但他却觉得这幅场景比起正常落座更加诡异。
老张先抛出问题：“你应该有房东的电话吧？”
“没有，不过加了微信。”周其一面说，一面拿起手机，翻起了列表，指着一个卡通头像：“就是他。”
老张拿起手机，点开了朋友圈，却发现里面尽是一些转租信息。他越看越觉得不对。
“你这个，是二房东吧？和中介一起专门转租房子赚差价的那种？”
“不、不是吧？”
唐渊道：“你见过房本没有？或者身份证？”
连续两个问题，周其都连连摇头。唐渊叹了一口气：“租房合同你总该有吧？”
“那个有！”周其一拍脑门，喊了一嗓子，很快就从客厅的茶几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递到唐渊的手里。
翻看下去，一张声明吸引了唐渊的注意。
“户主王先生，身份证号220614819780506036将宝岸小区四门301室房屋出租事项全部委托给张浩先生。特此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