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对着空气狠狠地“呸”了一声：“还真他娘的是二房东。”
“不过也算是一个有用信息，周其，你现在给这二房东发个微信，问问房东的电话。”
老张一伸胳膊，想要将那张声明从唐渊的手里抽出来，哪知唐渊的指尖夹得很紧，老张一下子竟然拽不动。
看唐渊一双眼睛像是掉进了那张声明里一样，老张手臂转而推了唐渊一把，哪知回神后的唐渊脸上满是惊诧。
“你怎么了？这玩意儿有什么不对？”
老张说完，目光便下意识地盯住了那张纸。
白底黑字，两个笔迹各不相同的签名，仅张浩名字下，按了一个红色的手印。
老张越看越懵，越不懂唐渊为何这个反应。
“嗯。”唐渊应了一声，转手拿出手机。在微信通讯录的界面上，一个和周其通讯里里一模一样的卡通头像在这一刻显得无比的醒目。
“这个张浩，也是我房子的房东……不，应该说是二房东。而我的房子里，也出现了那张照片。”
唐渊一番话讲完，自己先打了个哆嗦。
事情发展至此，已经远远超出了几个人的预料。
两张差别细微的照片，一张写着声明的a4纸，将并不大的茶几，几乎要铺满了。这过程中，程昱从唐渊和老张从头至尾的推论中，将整个事情听了一遍，补上了他中途缺失的部分。如此诡异混乱的连环事件猝不及防地在几个人面前展开，这对于程昱来说，还不如不听。
连番的惊吓后，周其靠在沙发贵妃榻的直角里窝着睡着了。又惊又困下，程昱几次撑不住睡着后，身体某个部位都会抽筋，然后惊醒。如此折腾几次，外面的天也亮了。
睁开眼睛，却看老张和唐渊两人还是眉头紧锁地盯着桌面的动作，仿佛这一整个晚上姿势没有变化一般。
程昱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精神了一点。
寂静无比的房间叫程昱呆的心慌，他先是干咳一声打破了当前局面。
“二、二位停一下，我说几句。”
老张和唐渊齐齐看向程昱。
“先不管周其他们招来的东西，是不是有可能死在这房子里的女人。但专业的事还是留给专业的来做。你们就没考虑找个高人？就比如……”程昱看老张，咧着嘴的样子像是在笑：“张哥你不是和钟灵挺熟的吗？我觉得她就可以。而且一开始，周其和李卓找的人不也是钟灵仙人吗？”
老张一夜未睡，脸上的疲倦呼之欲出。听完程昱这番话，他略显呆滞的神色逐渐清明，拍了拍脑门：“你说得对，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现在六点四十。”唐渊看了一眼手机：“会不会太早？”
“她起的比打鸣儿的鸡都早。”老张边说边站起来摸出手机。
程昱看着老张躲进卫生间，一脸纳闷儿对唐渊道：“张哥怎么每次给钟灵仙人打电话都像做贼一样？”
钟灵每次来的速度都令人诧异。当她敲开门站在门口的那一刻，唐渊看了看手机，距离老张打电话过去，不过四十多分钟而已。
但这次她并非一人，跟在后面的人，是此前仅有两次短暂接触的陈清焰。他对着唐渊略一点头，那张温和的脸上是一贯礼貌的笑意。
由老张带着，钟灵径直走向无窗的房间，动作利落地在每一堵墙的正中心贴了一张在其他人看来，画的乱七八糟的图纸后，她退回到了中心的位置，一言不发，静静地等待着。
房间外的人，自然也是大气也不敢出。八壹中文網
直到，钟灵正对着的那面墙上，贴的严实的符纸，在无风的房间里忽地一颤，无声地飘落在地上。几乎就在同时，钟灵神色倏然一变，倒退了数步至门的位置。
“有没有锤子。”
“这得问问周其。”老张说着，直奔客厅，薅起了周其。两个人屋里到处翻了一阵，只找到了一把尖嘴钳。
钟灵从老张的手里拿过钳子，走向那面墙。她并未立刻下手，而是仰着头在一片白色中凝望的片刻，才抬起了手，在她头顶正上方，将将尖嘴钳快而狠地砸了下去！
凿出的坑使周围的水泥跟着松动。一块土块从墙上剥落。
露出的，是一张大张着的嘴！
那个人的牙齿剥落了好几颗，呈现出灰败的土色。几秒钟之内，一股难言的臭味便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味道之大，除却唐渊外，另外三个人几乎同时干呕了起来。
唐渊略有奇怪地看着反应激烈的三个人——他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
“报警。”钟灵一边说，一边迅速地退出了房间。
唐渊已经数不过来这是第几次和警方接触。常规的问话结束后，同被列为“租户”的几个人并没有被限制自由，仍然可以在房间里走动。
在客厅里可以清楚地听得到那个房间里“叮叮当当”的拆墙声音。老张的手机一直开着照相功能，在沙发上坐了一刻钟左右，他有些坐不住了，借口上厕所，实则是想要拍摄那具嵌在墙壁里的尸体的照片，作为刊登素材。
唐渊未出声，却悄悄地跟在了老张的身后。然而走在前的老张，原本想要偷拍的手肘突然明显地僵了一下，接着，唐渊听到了老张倒吸凉气的声音。他快速迈出一步，直接站在了老张的身后。
当得以看清那墙壁中的全貌瞬间，唐渊的骤然收紧，本要喘上来的那口气死死地堵在喉咙上了。
等等。
这算是什么？
震惊在数秒后仍未从唐渊的眼中散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具尸体……
不，这或许已经称不上是尸体了。
这具女尸是被斩首的。她的胸膛被掏空，头被镶在身体的中间的窟窿里。眼眶里的眼珠早就腐烂了，徒留了两个黑压压的洞，她大张着的，牙齿残缺嘴里的尖嘴钳被拿走了，却和上面漆黑的窟窿一起，形成了一个极为标准的三角形切。而中心点所在位置，是她瘪在一起的鼻子。
她的四肢被抻展，犹如四条笔直的线，指向墙壁的四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