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北山镇的路线，唐渊和程昱都很熟。在不久之前，他们坐上过一辆诡异的公交车，正好是这个方向。
那个奇奇怪怪的女孩，和那天的事件一起，被尘封在了两人一起经历的“未解之谜”事件中。再度坐608线，两个人默契地谁也没有提起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摇摇晃晃的公交上，老张早就仰面睡着了，呼噜打的很响，引得前座的人频频往后看。也临到终点，程昱使劲推了推老张：“快到了。”
老张含糊地应了一声，坐直的同时不忘将自己的皮夹克裹紧。他晃着脑袋精神了一会儿：“还有几站？”
“两站。”程昱答：“不过张哥，你怎么天天睡这么多觉？是不是血稠啊？”
“放屁”老张说：“我就是最近晚上睡不着觉，黑白颠倒了。”
程昱道：“那颠的时间还真挺长的。”
“啪”地一声。闭目养神的唐渊毫不意外程昱又被老张扇了一个偏勺。
老张道：“天天话这么多。”
公交车其实并不到北山镇，只到公路口。下车以后还需要再走半个小时的路程。
三个人并肩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走着。
唐渊的目光扫过整条街。镇子上很脏，灰也很大。他路过好几家已经关闭的店面，门口仍然堆着不要的器具和各种垃圾。开着的几家店铺中，其中有关于白事儿的铺子沾了四分之一。剩下的便是由平房改造成的，一看就半死不活的饭店。虽然没有什么人来，但是这两三家的饭店的招牌倒是做的红火，清一色的红色背景，也没名字，就简单的两个字，饭店。
“这地方，一般是上午来的人比较多。上坟来的，下午基本上就不见什么人了。”老张环顾了一圈儿后，目光在唐渊身上略略一停，继续向前：“你刚刚看的这三家饭店，其实都是一家人开的。上山的人下来了顺带着吃一口饭。”
唐渊点头：“张哥，你好像对这个地方很了解。”
“当然。”老张说：“诈尸老太太这事儿你们俩听说过吧？两三年前。”
唐渊是上大学才来到了这个城市，所以对老张所说的并不了解。程昱想了一会儿：“有点印象。说是有八十多的老太太没了，下葬那天，窜出来只野猫，老太太诈尸的事儿吧？”
“对，出事儿的地方就是这个北山镇。那时候火葬场刚搬到这边来也就一年多，还有一些工程没完成，来往的工人很多，算是这最热闹的一段时间。事儿发生的时候就有人给咱们报社打电话投稿了。后来的几天，全部都是这个事儿。得有十多个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看见个猫脸老太太。这新闻传的太猛太快，李樟那孙子说按照头版搞，我就带人在这住了好几天。所以对这就熟了。”
程昱听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张哥。”唐渊道：“当时你带的人是谁？也是实习生。”
听到这个提问，正在点烟的老张先是古怪地看了唐渊一眼：“你们都记着早上我跟你们说的那个吓疯了的实习生吧？”
两个人面面相觑后没有说话。
“就是在这。我还记得是下午四点多左右。冬天，眼看就要天黑了。我们两个从山上下来。突然有一辆车从岔路就冲出来了，车脸前顶着一个人。”
老张吐出一个烟圈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俩：“顶着的是个老太太，一张猫脸。”
这句话，老张说的极慢，落尾有意地拉长。他脚步也停了，一双眼睛紧盯着唐渊和程昱不放。
意料之中的，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难看。
就在两个人冒冷汗的时候，老张忽然“嘿嘿嘿”地笑出声来。将只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碾灭了：“逗你们的，哪有什么猫脸老太太。”
他兀自往前走了，剩下唐渊和程昱两个人满腹疑惑。
“不对吧。”程昱说：“之前张哥说那女生是吓疯的吧？那肯定是见到了什么才会吓成那样。”
“也不一定。”唐渊道：“女孩子，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可能就是见不得血腥的东西。”
“我觉得不对，这事儿听着像是他编的。”程昱抿着嘴，连连摇头：“诶，唐渊你说，老张这个人的嘴里到底有没有点实话？”
“这你要去问本人了。”
程昱看着唐渊满脸漠然的样子耸了耸肩，随后大步追上两个人：“这北山这么大，咱们根本不知道那小姑娘和网友在哪里约的会，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不用上山。”老张说：“我们绕着山脚走一圈，看看那照片是在哪拍的。”
老张说着，顺手将三个人拉了一个会话组，将周可的那张截图发到群里。
“可以啊张哥，我都没看见你什么时候转发的。”程昱由衷地赞叹：“不过，找到位置有什么用？那女孩当天回了学校。总不能在第二天又跑到相同的地点来。”
走在前面的老张转了个身：“先别考虑这个，我问你们俩一个问题。”
“周可联系她的那个朋友数次，小姑娘都没理，最后却发了一张图片给她。你们觉得，这是为什么？”
程昱快速回答：“和网友在一起不方便吧。”
“错。”老张说：“看那张图片。”
唐渊和程昱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翻看起那张图片来。
山脚之下的仰拍，能看到树之间散落的白坟。光线的确是有些暗，照片的边缘处几乎都是暗色的了。
老张站在一旁，双手插兜：“把照片放大了，边边角角的，哪里都别漏下。”
程昱嘟囔：“翻来覆去也就是这么一张莫名其妙的照片。”
唐渊也抱着一样的想法。他反复看了几遍，都没有发现什么蹊跷。两根手指无意识地一划，本想要缩小，但因为手机卡顿的原因，照片竟然放大了。
边缘卡在手机屏幕中心，白色的背景里。那些暗色里，有一块连接着树木，比别处更深。
“张哥！”唐渊猛地抬头，看着面带微笑的老张，指着手里的手机。
“人。”唐渊咽了一口唾沫。
程昱不解其意地走过来：“什么人？哪呢？”
“树的后面！”唐渊叫道：“仔细看，那里藏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