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可的偷听行为老张动了气。他阴着脸瞪着周可。
周可显然是被老张这个神情给吓住了，还不等老张说话，她就抢先一步开口：“上课的时候我认出来你了！你们既然是为了张京然来的，那我作为张京然的朋友，也有资格在这听！”
程昱一听这话就笑了出来，小声嘀咕：“这有什么资格不资格的。”
这番话在唐渊听来，却是心惊肉跳——他刚刚很怕这个小姑娘将几个人的身份给说出去。幸好她及时住了嘴。
他看了一眼老张，很显然，老张也松了一口气。为了防止这个不受控的小姑娘再做出什么事来，老张只好松口：“你呆在这可以，但不能插嘴，也不能将今天在这个教室里发生的事情都说出去。”
周可叫起来：“为什么？！”
老张有点不耐烦，语气也一下子冲了很多：“你说为什么？搞的人尽皆知，这件事不用再查了！还找什么人！”
这一招果然管用，周可浑身张扬的气焰一下子浇下去不少。
“你，继续。”老张敲着猴子的桌子催促：“小子，我告诉你。别以为周可在这你就能不说。当天张京然给周可发的消息，清清楚楚地拍到了你。你还真以为你闭嘴就万事大吉了？”
话音落下，老张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猴子浑身打了个哆嗦：“那个人不是我！”
老张眯着眼睛：“不是你？那是谁？”
“完全错了，错了！”猴子一急，手也跟着摆了起来：“躲在树后面的那个人，明明是那个不怀好意的男的！”
三言两句的对话，将整件事完全带去了失控的方向。唐渊和程昱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神色中，看得出两个人都有点头大。
猴子的磨磨唧唧中，显然老张也没有了耐心：“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我只能找你家长谈了。”
猴子目光哀怨地盯向老张，这马上就被老张更犀利的眼神给挡了回去。他抖着肩膀往墙的方向缩了缩，吸溜着鼻子。
“我承认，我是有跟踪过张京然。”
“你变态！”
周可一嗓子就蹦了起来。此刻已经过去了快十分钟。为了能顺利进行，唐渊动作极快地捂住了周可的嘴，对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或许是因为长相和气的这位哥哥脸上露出了威胁的神色，周可“呜呜”了两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果然都乖乖闭了嘴。
猴子飞快地瞅了周可一眼：“但我跟踪张京然不是像班里传的那样我喜欢她什么的。完全是因为我不放心，我、我想要保护她。”
他的话越说越轻，到最后一个字，满脸通红的窘色。
唐渊的身侧，周可满是嫌弃地“呸！”了一声。
“你们都知道张京然跟我是前后桌了吧？我周日上午的课间听到她和周可说要去和男网友去探险。我听她形容那个男的，我觉得不像好人。所以放学以后我没回家，一直跟着张京然。其实跟踪也挺累的，又不能跟丢，又要不被她发现……”
周可用只有她和唐渊听到的声音嘟囔着：“说得好听，其实他平时也跟踪张京然，大家都知道他就是一个变态。”
“路上我听到张京然和那个男的约在了北山镇的镇口见面。那趟公交半小时才一趟，我不敢跟她坐一辆，就打车来的，到的比张京然还早，我就先躲起来了。没一会儿，我就看到一个男的从另一条小路过来了，站在站牌那等着张京然。”
老张道：“也就是说，你看到那个男网友的样子了？”
“我有点近视，没太看清。但记得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外套。下半身是条黑色的裤子。反正打扮得挺老气的。”
老张点了点头，脸上难掩失望之色：“继续。”
“可能也就十来分钟，张京然的那趟公交车就到了……他们站在公交站牌下面先是说了一会儿话，我没听清楚，但是我看张京然挺高兴的。接着，这两个人就往山上的方向走，我就跟了上去。北山镇那破地方前后就那么一条路，还空空荡荡的，没什么地方能给我打掩护，一路上我都担心张京然发现我，不过幸好她光顾着和那个男的聊天，没注意身后。再后来……他们两个人就上山了。绕着半山走了一小圈后，他们就直接下山了。那个男的可能是要去上厕所，反正自己往旁边走了。张京然站在那等他的时候，一回头，就看见我了。”
猴子抿了抿嘴：“她当时很生气，特别大声地吼了我几句。我当时心虚又尴尬，想让张京然别喊了，但张京然……周可，你知道嘛。”
猴子看着周可：“她脾气上来的时候，谁都不管，谁都不顾的。”
“那你呢？”
猴子看着老张，咧了咧嘴：“我吵不过她。但其实我们两个也没有吵多长时间。因为她忽然就不说话了。我当时还以为她在酝酿着怎么骂我。张京然突然指着山的位置问我，那是不是站了一个人……”
猴子看了看老张。他没有立刻说下去，而是停顿了大约三四秒左右。
“那个位置，正好是个阴面。很阴，很暗。我看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很快地藏在了树后。就同时，张京然拿手机把那个位置拍下来了。当时张京然很害怕，所以我就问了她一句，为什么要拍下来。她说，不知道，就是直觉要拍下来。”
“那一定就是张京然发给我的那一张！但我没有在照片里看到什么人影。”周可忍不住道：“难道，这个就是张京然给我的暗示？”
“什么暗示我不知道。”猴子说：“但是当时，你正好给她发消息，她就正好点开了那个对话框。那个人影出现的又特别突然，她应该是没来得及切换相机，直接在消息界面拍的。”
“所以，这是察觉发错人了以后撤回？”程昱轻声地问了一句唐渊。唐渊点头：“确实是多数人都会有的操作习惯。”
“真没想到这个前期最大的疑点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程昱有点无语。
猴子说：“出现了那个人影以后，张京然又等了那个男的一会儿，但那个男的没有再回来过。中间还叫我走。但我更不可能把她自己丢在这了。张京然很生气，说要回学校了，我就、我就跟着她了。反正我的跟踪也暴露了，所以跟她一起走也没关系了。就这些了。”
事情到这，应该是彻底地说完了。
他看着老张还在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的样子，也不说话，顿时感到十分的心慌，强调道：“真没了。只是，后来我自己回来的时候想了想，我觉得山上那个偷窥我们的男人一定就是那个男网友。他可能发现了我，所以找借口溜了。”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你都当了一个没什么作用的男同学？”
“也不是。”猴子想了想：“我觉得我算是一个守护者吧。毕竟一个小姑娘和网友去那种地方……”
“够了吧蒋文宇，你恶不恶心！”周可“腾”地一声站起身来，指着猴子，满脸通红地大骂：“还守护者，你这就是骚扰！”
面对周可的控诉，猴子瞪大了眼睛，脸色气得涨红可怖，憋了半天，只吐出两个字：“没有、没有！”
这幅样子，完全脱离了一开始唐渊对这个小男孩“可怕”的定论。
而周可，在她熟悉的班级里，也撕下了此前在报社时做出的乖巧伪装。
唐渊倒是没有想到，不过初中的小孩儿，竟然也能将面具戴的这么妥帖流畅。
老张抬头看了一眼教室墙上挂着的钟，距离学生们回来的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不到了。
他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写在了猴子的本子上：“今天先到这里。记住，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要说。如果你还有什么遗落的，按照这个号码联系我。还有周可。”
老张拿手点了点周可：“你这小姑娘聪明，知道什么该传什么不该传。”
“走。”老张一声令下，当了整场透明人的唐渊和程昱，将桌椅重新摆好，跟着老张走了出去。
不巧的是，正好和这个班的班主任走了个对碰。
“已经结束了？”班主任说着，朝着班级里看了一眼：“有重要消息吗？”
“不好意思，这个不方便透露，我们会直接联系张京然的家长的。”
班主任一听，有些失望，仍点了点头：“好，那张警官，有消息你一定通知我。”
“放心吧。”老张摆了摆手。大步离开。
直到出了教学楼。程昱实在忍不住，破了戒在老张背后问道：“你冒充公职人员？”
“我又没说自己是警局的。那是他们以为。”
这句话，堵得程昱哑口无言。当然，他心里对老张的气又因此添了一层。
临到门卫，屋里换了人。看见老张三个陌生面孔从学校里出来，那保安要拦，老张直接从里怀兜里掏出了一张黑色的证件。那人一看，忙退到了一边。
唐渊道：“张哥，你姑且算是没有冒充，但是你手里的警官证是哪来的？”
老张随意道：“这个？李樟办公桌里有。我借的，回去就给他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