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渊起身，却没想到钟灵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手冰凉，唐渊竟然没有感觉到一点温度。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将自己的手缩回来，哪知钟灵的手劲儿极大，他一下子竟然挣脱不开。
“没有时间了。”钟灵对上唐渊的目光：“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答应我。”
门外，催促声音又一次响起，程昱有些不耐烦地叫了几声，见始终无人回应，便没有再敲门。趁着空档，唐渊一面说着：“先放开我。”一面慢慢将手抽出来。
“我们其实并不熟，所以你应该不知道。我的人生信条是，永远不要被卷入麻烦事件。”
“所以这就是你这么多年始终不去调查春水街案件的原因？”
“是。”
“你撒谎。若果真如此，当那图阵又一次出现在你们学校的时候，你不会追查的。”
“不，那不叫追查。”唐渊否定：“只是恰巧，我入职到都市奇谈，恰巧，陈州找到了我们。这一切都是巧合。”
“你找了陈国伟。”钟灵一针见血地揭露了唐渊的谎言：“那个参与了春水街灭门案的老刑警。”
听到钟灵的这番话，唐渊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唐渊和陈警官，一直是单线联络。且这段时间，唐渊一直忙于工作，一直都没有和陈警官有过联系。而从陈警官最近的朋友圈状态来看，退休后不久，他就一直和自己的爱人在到处游山玩水。
在唐渊的想法中，钟灵和老张，则是属于另外一条线了。若非说有联系，那么唐渊能想到的只有自己才是那唯一的交点。
况且，一个神婆，又怎么可能和一个警察联系上？
唐渊直勾勾地看着钟灵，等她答案。然而好巧不巧，程昱在这时候打来电话。一按下接听键，他的不满便呼之欲出。
“唐渊，你没在家？”
“在。”
“那你怎么不开门？就因为刚刚咱们俩生气了？”
“刚刚在洗澡，没听见。我马上开。”
唐渊最受不了的就是程昱用这种受气小媳妇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他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他挂了电话，然后马上去看门。
站在门口的程昱手里拎着两大袋零食，一见唐渊便不满地嘀咕起来：“这个时间你洗什么澡啊？万一晚上还出去吃饭呢！诶，对了，我刚刚去超市看见……”
程昱的话在看到钟灵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愣愣地瞅了钟灵好几眼，随即又看向唐渊，忽然换了气声：“不是，这、怎么回事啊？”
“你刚刚你说洗澡，你、你？”
唐渊赶紧捂住了程昱的嘴，生怕这小子的嘴又往下说出什么胡话来。百忙之中，他扭头去看钟灵。好在她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将杯往桌子上一扣。
“唐渊，我希望今天我乞求你的事情，你可以好好考虑，我等你的答复。”说完，她便绕过两个人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唐渊和程昱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竖着耳朵听外面的走廊恢复无声状态后，两人不约而同地重重呼出一口气，颇有劫后余生之感。
程昱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迫不及待道：“唐渊，你和钟灵什么情况？她怎么还说出来了乞求这种话？该不会是？”
“不会。”唐渊道：“收起你的遐想。”
“我没什么遐想，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而且在我的认知中，好像没有见过神婆谈恋爱结婚的。”
“有。”
“谁？”
“早上我们拜访的那个少年。”唐渊提醒：“他的母亲也是神婆。如果没谈感情，他是哪里来的？”
“对哦。”程昱若有所思地点了头，马上反应过来：“唐渊，少在那转移话题！”
“她只是找我谈合作。”
“谈什么合作要洗澡？”
唐渊现在万分后悔，明明有那么多的好借口可以用，自己却选择了最糟糕的一个。他默默吸气，对程昱道：“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而后两天，一切都异常的平静。
轮椅少年的投稿被很快整理成了文字，被程昱发给了文创组成稿。而唐渊则是如约将那鼓噪老太应该得的稿费用手机转了过去。
老太太而后发来了三条长达六十秒的语音，唐渊本想要转为文字，却不小心点开了。整个办公室都回荡着老太太高昂的嗓门：“这次只给三十块啊？三十也行，起码比上次还多十块钱哈。小伙子，我跟你讲，你们走以后还有……”
唐渊直接将整个界面都关掉了。
程昱在对面伸过来脑袋：“我看还不如以后直接将这老太太的电话拉入黑名单得了。我刚刚听刘姐说，就咱们走访没回来的那个下午，这老太太打了十多个电话问稿费的事。真是烦死人了。”
“公司座机好像没有这个功能。”
“也是。”程昱点了点头：“所以下次要还是她，就直接推给老张。”
说到这里，程昱眼珠子一转：“说起来，明天张哥就出来了吧。几点来着？中午吗？还是下午？”
“没具体说。”唐渊道：“去接的话，还是早上吧。”
“这么快，老张要出来了？”
背后，突然响起的李樟的说话声惊得唐渊手一抖。他回头，看到李樟抱着个打印机站在他电脑后面，一脸笑呵呵地看着他：“挺好挺好。明天周四吧？这样，明天给你和程昱放一上午假，去接老张吧。这么大岁数进一回监狱，得让他体会一下公司的温暖，是不是？”
他话说完，留下一串尬笑。
“李哥，咱们单位的打印机又怎么了？”程昱站起身指着李樟手里的东西。
“啊，这个。”李樟掂了掂：“上次不是没墨了吗，这次又漏墨了。我正好要出去办事，拿出去修修。”
“那我和唐渊的转正……”
李樟像是没听见一样，叠着程昱的话，边说边走：“明天接到老张别忘了给我拍张照片看看啊！我还没见过他出狱什么样呢！”
人几步就走出去了。
程昱看着唐渊，无奈道：“唐渊，我怎么感觉咱们俩要在这干一辈子实习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