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没反应过来。他皱着眉转头地看着唐渊：“刚张哥说啥？”
唐渊没打算当复读机，直接起身去前台结账。和老张前后耽误了最多两分钟的时间，可空荡荡的街上已经没了老张的身影。
程昱从旁边探出脑袋：“张哥不会是打车走的吧？”
唐渊吸了一口气，转向程昱，语气多有不解：“你是怎么做到之前还在生气，现在就能没事人一样和我对话的？”
程昱愣了一下，诧异道：“不是……兄弟之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你怎么这么惊讶？”
“没有，我只是纯粹好奇。”
唐渊说着，伸手拦车，和程昱一前一后地坐了进去。
后排的程昱还在琢磨这事儿，抱着前座的靠背：“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为避免越描越黑，唐渊干脆没有说话。
他自己当然知道这问题问的突兀。一来，唐渊是真心实意地觉得程昱没脸没皮到了一个他不能理解的地步。二来，他当然是为了试探之前他的那句回复有没有影响到什么。
结果当然是被程昱的插科打诨搅和得一无所获。
车直奔报社楼下。两个人刚踏入大楼，就看到李樟抱着个箱子走出电梯。那箱子挡住了他一半的视线，导致他没看到就走了个对面的两个人。
“李哥！”程昱喊了一嗓子。
李樟歪着头：“诶？我今天不是给你们俩放假接老张吗？你们俩怎么回来了？老张呢？”
“张哥……”程昱看了一眼唐渊，为难道：“接是接到了，不过吃了个饭的功夫张哥就走了，我们俩也不知道这人去哪了。”
“啊……”李樟拉长了尾音，连连点头：“正常。老张吗，自由如风的。接到人了就行，对了，他精神状态怎么样？”
“没变化，和之前在公司里一样。”
李樟听了，抿着嘴点了点头：“那看来这次给他的打击不小。”
程昱没想到李樟跑偏了这么远，没忍住“啊？”了一声。
“行，那你们俩就先回去吧。我这还有事儿。”李樟说着，掂了掂手里抱着的大箱子，要越过两个人。
“不过，李哥。”程昱忍不住道：“你这抱的是什么东西？”
李樟脚步没停，边走边说：“打印机！”
“又是打印机？”程昱对着李樟的背影难以置信地重复。不过李樟脚步极快，这会儿已经出了大厦的门。
“唐渊，你说李樟怎么天天修打印机？费时费力的就不能买一个新的吗？”
程昱和唐渊并排走进电梯。
“你为什么不质疑，他可能是不想让我们转正。”
“我靠！不是吧！咱们公司也不是算太小，拖这事儿干什么啊？就为了少开百分之二十的工资吗？”
幸亏此刻电梯无人。
程昱的大嗓门震得唐渊脑袋疼：“我只是随口瞎说。”
“不，你这句话对我而言可谓是醍醐灌顶了。想想看，还真的是从咱们转正的那天起，他的打印机就一直在坏。”
唐渊没接他的话，坐回工位去整理这半个月的资料。期间，他是不是抬头看线上有没有新消息。但一般情况是，虽然这个公司搞了这么一个内部交流软件，但实际上，除了他和程昱用软件交流，其他情况下，这东西都一直是个摆设。
猴子头，反而是其中对话频率最高的一个。
等等，猴子头？
唐渊心念一动，点开了那个头像。
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发布。在黑色背景的对话框的中间，数字还在倒计时。
十四个小时。
唐渊看着这个整数逐渐减少，他眼神往下，看了一眼桌面右下角显示的时间。
现在刚好十点整。
也就是说，今天直到零点，才是张京然失踪案的取材结束的真正时间。
可是关于这个案件，连稿子都已经写完敲定了。就算是真的有新的线索出现，又有什么意义？
往这个方向想的一瞬，唐渊忽然打了个哆嗦。这是身体本能的害怕反应，但唐渊刚刚并不觉得自己在想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所以，刺激到他神经的，那个一晃而过得点，究竟是什么？
“唐渊！pusi！”对面的程昱一边叫着唐渊的名字，一边对他发出信号。看唐渊终于抬头看他了，程昱指了指电脑屏幕：“看消息！”
果然，程昱的头像在晃个不停。
“你有没有注意到猴子头？我看还在倒计时。”
“嗯。”
唐渊敲了一个字就点了回车。电脑上显示“对话正在输入”，唐渊静静地等着他的回复。
他是偶然去看了一眼，不过程昱，倒像是主动去确认的。
程昱对这件事，明显十分的在意。
唐渊这么想时，程昱的下一秒消息传了过来。
“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怎么懂。老张之前说，没完成取材会很可怕，是指不成稿的情况吧？但现在这稿子都发了，继续取材还有什么意义？做续集吗？”
唐渊盯着屏幕上的字。
他的下一行跳了出来。
“我刚刚翻了翻以往的文章，好像从来都没有针对一个事件出续集的情况。”
唐渊终于知道刚刚那个消逝的点是什么了。
就是程昱说的，后果！
那个老张反复提及，反复强调，却从来都没有验证过的后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如若唐渊和程昱两个人就呆在这里不动的话，自然什么都不会发生。他们大概率会见识到那个后果什么。
但，老张不在这。他是知道猴子头的，也极有可能知道这东西还在倒计时。而巧的是，最后至关重要的几个小时，正好撞上老张的出狱时间。
所以，老张到底去干什么了？
如果和唐渊想的一样，那么，又绕回原点。这个后果又到底是什么？
他本身期待看见，但明显，老张不想。
对面的程昱等着唐渊回信，却看到他脸对着电脑，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叫他他也不应。程昱没招，只好起身走到唐渊工位：“你今天一早上到底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啊这幅表情？”
说着，程昱朝着电脑看过去。这一眼，他反而疑惑的神情越积越深。
“唐渊，我说了什么可怕的话吗？你至于盯着对话框吓成这样？喂！跟你说话呢！”
程昱伸出手要推唐渊。他手还没碰上，唐渊就猛地站了起来。
“走！”唐渊脚步急促。
“唐渊？突然间，你要去哪啊？外出取材的单子还没填呢！”
唐渊回头，对程昱大声道：“去找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