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渊刚开始的几步还算是正常，越临近住处，他走得越急。程昱不得不小跑几步才能够跟上他。
两个人一前一后赶着回家，还来不及关门，唐渊就摔在了沙发上。
一路都在看唐渊后脑勺的程昱看到唐渊苍白至极的脸，心里陡然一惊：“唐渊，你没事儿吧？”
他说着，直接将手伸向唐渊的额头——一片黏腻腻的冷汗。
“我的天。”程昱一把抓起唐渊的胳膊：“这样不行，走，咱们得去医院。”
唐渊冲着程昱摆手，半天，才吐出一个字：“不。”
“作死也得有限度。”程昱一边说，一边想拉起唐渊。程昱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重量比之前重了不少，这一把，程昱竟然没有拉动。
屋里向来不通风，导致闷热，加上刚刚这一折腾，程昱一后背的汗。期间，他多次对唐渊说“配合一下！”唐渊愣是像一块没生命力的木头一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程昱耐心渐失，有些生气地一下子松开了唐渊的手，叉着腰看他：“不是，兄弟，刚刚在钟灵那的时候还好好的，你怎么刚一出来人就不对了？难不成是他们家有什么结界啊？”
唐渊不答，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姿势。
站着的程昱越来越气，索性在他旁边坐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喘了一口气，转头看唐渊，本想要激将法激他几句，但越看他越是觉得不对。程昱猛地推向他。
“唐渊？”
借着这一股手臂的力量，本来就倚在边缘的唐渊“咚！”地一声，面朝着地摔了下去！
“完了！”程昱惊呼一声，赶紧掏出手机，将急救电话拨了出去！
唐渊再度睁开眼睛时，首先看到的是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很重，闻久了，他会感到胃部有轻微的不适。
年少时的那一场意外，让唐渊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身处医院，这个根本算不上毛病，却实实在在让他感到难受的病症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不过是时光相隔了将近十年后，那感觉再度卷土重来。
唐渊抬起手，想要去按一按胃口的位置。他刚一动，睡在他隔壁病床上的程昱立刻醒了。一偏头，就看到了唐渊的动作，他迅速翻身下来，留下一串咚咚咚的声音，神色紧张道：“你干嘛？”
“胃口不舒服。”
听到这，程昱松了一口气：“正常。医生说了，打这个东西确实会刺激到胃。忍一忍吧，要等打完了才能吃饭呢。”
唐渊的目光顺着插针的手，一路往上看到吊瓶。
“这什么药？”
“有个葡萄糖，还有一个什么东西的，没记住。”程昱一边说，一边将倒好的温水举到唐渊的面前，用哄小孩儿一般的语气，轻声道：“喝点，我给你端着。”
唐渊没动。
他看向程昱，眼神极其复杂：“你……”
“怎么了？”
唐渊往后窜了窜：“没什么。不想喝水。”
“哦……”程昱拉着长尾音，又将杯子放了回去，盯着正在输液的滴管：“不过我有一件事很好奇。你和钟灵不都是刀枪不入的体质吗？怎么打针就可以？”
“那不是刀枪不入。”若不是现在他的手没办法动弹，他必定因为这问题的愚蠢而头疼地揉着眉心：“只不过是自愈能力比正常人好强很多。”
程昱的眼里写满了不懂。以唐渊对他的了解，这种表情就是他掘地三尺也要问出结果的前兆。唐渊先一步在程昱面前胡诌：“科学的角度来讲，就是细胞自我修复能力惊人。”
科学这两个字唐渊故意加重，使得欲盖弥彰的意味有些明显。
“那你们这类人应该是很长寿。”程昱道。
他一反常态的没有往下问，这反而让唐渊自己有些不自在。他看着程昱从果篮里拿出橘子吃起来，忍不住问道：“不过，我还以为你好奇的是我们昨天晚上到底去做了什么。”
“是前天了。”程昱纠正：“你昏睡了差不多一天一夜。”
唐渊有些惊讶。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他醒来的时间和昨天从钟灵家走出来的时候差不多，以至于产生了误会。
“其实没什么可好奇的。”程昱接起了上一句话：“不过就是一些鬼鬼神神的事情嘛。”
莫名的，唐渊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嘲讽感。
程昱一抬头，和唐渊四目相对。他“嘿嘿”地干笑了两声：“不然我也想不到大半夜的，钟灵仙人的那种身份能带你做什么。总可怕的也就是跟着她跳井呗。”
程昱总能随便地一句话就踩到重点。唐渊与他接触的时间已经很久，愣是到现在都没有分辨出这到底真的只是一种巧合，还是他故意为之。
“对了。”程昱攥着橘子皮的手在唐渊的眼前晃了晃：“你昏迷的时候，张哥和李樟一起来看过你。顺便你的住院费也是张哥给付的。”
“所以，他们来了没说什么？”
程昱临到嘴边的橘子放了下来：“还真让你给猜中了。张哥说，你最好可以在周一之前恢复好，他要跟你要一份录音文件。”
“录音文件？”唐渊疑惑地重复。
“没错儿。张哥没提什么，这事儿我还是听李樟说的。好像是周五，就是张哥刚回公司那天，下午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投稿，好像是跟咱们有点关系。”
“但是以往的所有采访的文字和录音文件都上传了公司内部的云盘。他如果需要的话，直接下载就可以了。”
听到唐渊这么说，程昱摇了摇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乎就在瞬间，唐渊的脑子里忽然闪过数个片段。他立刻抬头：“等一下。”
唐渊眉头紧皱地看向程昱：“你刚刚说录音文件？”
“对。”程昱点头，一头雾水地看着唐渊。
“只有一份，我还来没来得及备份到公司。”唐渊说：“就是之前我们采访的那个，继承衣钵跳大神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