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燕彻底爆发。他转了一周,在附近的桌子上发现了筷子筒,抓了一把不顾头尾朝着井危方向扔过去。筷子在中途变了方向,好似长了眼睛,齐刷刷的冲向井危的脖子。井危侧身而立,单手后负,扇子轻轻摆动,余光都不在筷子上,只是在筷子临近切进他身体的那一刻,扇子横扫,嗖嗖几声,筷子放肆被锋利刀刃切断了身体,齐刷刷断裂落在地上。众人看的皆是一声声惊呼,吃惊望着两人。朱燕抽了腰间的佩剑,双足在石阶上轻点,翻身飞奔而去……井危只是闪躲,低呵了一声,“都让开,伤及无辜,对朱公子以及丞相大人都不是什么好事,你们还是躲开为好。”
众人在井危这一声警告声吓,同时后撤,更有人害怕躲闪不及,一路小跑了出去。井危只是扇子在空中与朱燕的长剑碰撞两三下,他这个人还是站的笔直,眸子都不没动一下。朱燕体力不支,三两下就气喘吁吁,翻身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的汗水,怒瞪井危,“你有种的出来跟我对打。”
井危无奈的很,摇头拒绝,“我的话朱公子还是不懂吗,我说了,我不会与废人对打。你这样气急败坏做什么,朱公子……”秋实给谢居安吃了戒酒药丸,人勉强能站起来,扶着秋实走出来就看到这一幕。他呵呵一笑,带着浓重酒气,望着远处那两人,讽刺起朱燕来,“小燕子,你说你,不好好在家养身体,跑出来到处惹是生非,你可知道你爹在朝堂上多卑微,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儿子不顶用。如今跟田家的小妹妹打的火热,就好好在家陪着那生病小姑娘,跑出来做什么?嗝……你跟井危对打,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哎呦,我喝了不少,这脚站不稳,你不如与我对打,看看我酒后的功夫如何,嗯?”
几个与谢居安关系好的人,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来。“殿下,您今日才回来就出来喝酒闹事了,回去后不怕被皇上责罚?”
谢居安眯了眼睛,嘿嘿一乐,歪歪斜斜走到井危身边,肩头一搭,“我做什么还用你来教?井危这小子只能我谢居安欺负,你朱燕算什么东西,给我滚!”
谢居安难得生气,这一声斥责,听的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震。谢居安反而眯了一双咪蒙的双眼,好似深情一般望着井危,嘿嘿笑的很是无害,指头调皮在井危脸上抓了一下,“我这人护犊子,欺负我在乎的人就是不行。井危跟我交手这些年,可看见谁打过他了,不过经常败在我谢居安手下,可你朱燕,呵呵……你可打得过我?”
朱燕没有办法,身份高一阶,吐口口水都能压死人。井危家富可敌国,如今是正四品,在军中还是副将,与太子交好,与谢居安似敌非友,他自然有嚣张的本事,可他朱燕有什么?与身后几个平日喜欢拍马屁的混账公子哥们交好是因为他父亲是丞相,可在谢居安跟井危跟前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朱燕面子过不去,也没有办法与这两人硬碰硬。他不服气,只深深吸口气,打算就这样直接离开。不想,身后有人拱火,“朱公子,您这样认人欺辱,回去被朱丞相知道了,怕也不好交代,咱们也会跟着受牵连。反正我们人多,我看啊,现在不如就跟他们比试比试,不然这口怨气咽不下,您说呢?”
朱燕进退两难,被逼到这份上还要退缩,那还如何做个堂堂男子汗?他哼了一声,又撑开了架势要动手。井危实在是受不住的说,“我无心与朱公子交手,还是请回吧。我们走。”
他当井危是敌人,人家井危都没把他放眼里,做敌人都没资格。这是对人最大的侮辱。朱燕彻底怒了。他好似丧失了理智的困兽,一声怒吼,长剑离鞘,嗖嗖两下飞奔上去。井危只望着朱燕稍逊的武功招式渐渐逼近,扇子横扫……朱燕在半空中被锋利的扇子一端刺的肩头吃痛,闷哼一声,转身又要冲来。谢居安这时候已经酒醒大半,该是秋实给他的解酒药丸起了作用,当时就来了精神头,一生气,一伸腿。“啊……”朱燕以一个绝对精妙奇怪的姿势滚了回去。他像一个球,在木质的阶梯上咕噜噜,咚咚响的滚落,直奔地面。最后,脑袋磕在下边的一张桌子脚上,昏死了过去。秋实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头。井危总算是松口气,不然真打起来不知道这次还会叫他受伤到几年爬不起来。谢居安哈哈大笑,拍手叫好,立刻指挥底下的人,“你们,把这个人拖出去,浇凉水,弄醒了之后送回家去,烦死人了,嗝……小白,小白,我们走。”
谢居安刚才还帮井危说话,这事一解决,又当井危是敌人,回头给井危翻白眼,拉着小白往外面走。井危不跟谢居安这个没脑子的人计较,交代方苦赔偿之后再跟来,于是也跟着出去了。谢居安还要骑马,被秋实阻拦,不得已上了井危的马车。三个人挤在不大的马车里,闻着谢居安身上的酒气,熏的井危心情不是很好。但他把这不好的心情都撒在了秋实身上。“为何半夜出来?谢居安跟你单独出来饮酒,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谢居安酒品很差,出了事怎么办,你的胭脂好用也不能处处都用。”
“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一起外出?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一想到上次他在军中没回来,秋实去酒楼途中出事,这一颗心就七上八下。于是,井危的话更有些绷不住的怒气。“你也老大不小,为何这么不懂事?这人是皇子,你是谁?你走的近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说派人保护你跟着你,为何不要。你要是真那么本事,为何上次受伤中毒。不听话,出了事,我还能找吴冲,万一吴冲也不行,你要怎么办?”
“你……”秋实面如表情,可眼神里满是隐忍的笑,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啊眨啊,望着他不断放秋波。“你这是在训斥我还是在责骂我?”
这有什么不同,总归是为了她好。井危被瞧的浑身不自在,长了刺一样的坐立不安,脑袋也在脖子上不安稳,左右乱看,躲开秋实的眼睛。半晌,他一伸手,捏了秋实的脸,“生气而已。你不该招呼不打一个人出来。”
秋实痴痴笑起来,“我这不是没事吗,谢居安突然回来,我不能不陪着。你做什么生气?大不了……你家那个田药学会了功夫也跟着我,我整日带着就是了。”
田药不会功夫,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傻小子,只对毒药痴迷。叫他学功夫,那还不如不说不要人跟着她直接。井危气不打一处来,可望着秋实这张脸……最终,深深呼了口气,火气不知道为何全消了,话锋一转,“我查到了李大娘胭脂来源,抓了个小家丁,就在赵遮府上。现在过去。”
秋实一点头,“现在就去,我的胭脂店再不开张,我怕是要吃土了。穷疯了我!”
财迷!井危无奈摇头,肺腑一句,跟着笑起来,“损失了多少,回头我赔给你。”
秋实可不要,“也没亏损没多少,不过辞退了一些小伙计,回头再招来一样的。到时候再说。”
谢居安睡梦中不知道梦了什么,一张沉醉表情,虚空抓了一把,放在怀里轻轻抱住,含糊不清,“秋实……”井危才消下去的火瞬间暴涨,伸出去一脚,踢在谢居安肩头。谢居安吃痛,哼哧哼哧了好久才停歇。要不是这醒酒药丸有一点迷药作用,能叫人沉睡到天亮,怕是谢居安现在能爬起来跟井危互相掐死在马车里。赵遮这里其实不算太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前院风景秀丽,竹楼清雅脱俗,就是里面装饰也是别具一格。但后院秋实是没来过的。谁想到这里还有地牢?她跟着井危一路到了后院地牢,地下三层,皆是巨大的石块堆砌,坚如磐石,怕是西洋用的那种火炮也打不穿这里。在最下面一层的水牢里面,关押着井危才抓到了一个小厮,更是赵遮作坊里的一个小家丁。此人黑瘦,一张面皮皱皱巴巴浮在脸上,眼睛尤其的大,鼻子塌陷,嘴巴外翻,长相很是丑陋。但就是这样一个被人看不起又嫌弃的人,在赵遮的眼皮底下偷盗走了秋实送来的多一半的胭脂送给了李大娘。此人已经被用过了刑,鞭痕抽来的皮肉外翻,被腐臭的脏水侵染的皮肤发黑散发恶臭。他半跪在地上,仰头望着秋实跟井危,呵呵一笑,“我都说了,还要知道什么?背后的人我不认识,更没见过,我只是拿银子办事,给我家老娘看病。有什么错?”
秋实皱眉,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看来也没错。做错事还要把问题推给自己老娘,简直不可理喻。赵遮跟在身后,气的大骂,“去你娘的屁,老子给了你多少闲钱,你不去给你娘看病却拿去赌博,不知道好歹还偷我的东西,打死你都不为过,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今日不招认,我叫人下毒折磨你全家。”
好狠毒!秋实下意识回头看了赵遮一眼。赵遮也是气坏了,吐了口气说,“我也是被气着了,但要是真问不出什么来我也没办法,杀了还觉得他母亲可怜,不杀还不解恨,哎……不管了,随你们的便,既然人抓着了,我的玫瑰香坊要开工营业。小白,你也早点开门营业才是,闹死人了。”
赵遮一甩袖子,离开了。地上男人呵呵怪笑,“我就是说了也是死,不说还是死,与其多嘴害死我母亲,不如在这里被你们弄……”秋实一伸手,一片带着深红色的胭脂粉末撒了过去。那人吃惊一怔,瞬间脸色大变,趴在地上哀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