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家,才转过街角,陆初语便看到了带着风麟羽等在门前的风止崖。
他几乎是携风箭步冲过来,看着陆初语苍白得脸色凌厉的眉峰狠狠一皱,双手扶住她,脸色一沉,“这是怎么了?”
“金氏那泼妇发疯了。”
陆初语摆了摆手,说话的语气都有些轻飘:“应该是咱们去查染料被发现了,她想杀人灭口。”
“杀人?!”
风止崖的音量陡然间拔高,一脸的愤怒与心疼,脸上闪现杀机,忙查看陆初语的伤势。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陆初语由他扶着,轻声安抚:“没事儿,有惊无险就受了点儿皮外伤。”
“这些事情以后不准自己去做。”
看着强撑着让自己放心的陆初语,风止崖眉峰皱成川字,打横将她抱起:“金氏那边的事情我来做,你好好养伤。”
“你来?”
陆初语窝在他怀中,扯了扯嘴角,想起来才重生时金氏来家中闹事,风止崖那不咸不淡的态度。
他其实不爱管这种事儿,这些日子她的生意也尽量不让他过多参与。
但不知为何,风止崖说他能够处理好,陆初语便觉得放心。
她吊着的一口气松下,如今脑子倒有些昏沉了,对风止崖莫名的信任她点了点头:“好,那就你来吧。”
陆初语昏沉睡着时,风止崖找了大夫来瞧,开了药方,抓来了小山堆一般的药。
炉灶里药草的药微微沸腾着,苦涩味道熏得人舌头都发苦,他在旁边盯着熬,章尧想替他下来被拒绝了。
傍晚时分,门外起了一阵吵嚷声。
赵亦从后门翻进来,拦住了要去开门的风止崖。
“你疯了!”
赵亦捂着鼻子,被一屋子的药草味熏得难受,拖着风止崖到了门外:“那些人,都是讨要工钱的,你就这么出去,还不让人生吞活剥了啊!”
“也不能任由他们闹。”
风止崖似乎并不觉得棘手,他眉目间有化不去的担忧:“他们这么吵下去,要把她吵醒了。”
“她睡下了?”
赵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从后门翻进来到前院的厨房,一路上都没有看到陆初语。
“受伤了,在休养。”
撇下一句话,不等赵亦从惊愕中反应过来,风止崖已经要去开门了。
这句话彻底将赵亦神思拉了回来,忙不迭跟上风止崖的脚步:“受伤了?啥时候的事儿啊?你说重伤不是生病,那就是有人害她?”
赵亦跑到风止崖的身边,嘴皮子上下翻动着喋喋不休地关切问道:“人没事儿吧?严重吗?什么伤啊我认识镇上不少大夫……”
耳边的喋喋不休让风止崖很是头疼,他直接屏蔽掉赵亦的话,将门打开。
门外,聚集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
看见风止崖开了门,几人冲着要上前:“我们是来要工钱的!”
一个大娘掰着手指头戳在风止崖面前:“上个月的工钱只发了一星半点儿的,这个月干脆就没发,眼看就要到年关了!让我们怎么活!”
“就是就是!”一个女工也跟着帮腔:“我们当初来给你家做活就是看着工钱给的多,如今反而欠下,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几人吵吵嚷嚷地各自争辩着,风止崖叫停了众人。
“我知大家都有难处。”
清冷的声音在一片沸腾的喧嚷声中十分凸显:“容各位,给我一周的时间,一周后我一定将钱给各位还上。”
“一周?!”
大娘吊着嗓子:“我们凭什么信你!”
“就是,我们凭什么信你!”
“如果还不上,你们可以去县衙告我。”
风止崖波澜不惊,在他们大声喧嚷时眉头轻皱,似乎有些烦,怕吵醒了陆初语。
她如今不能再为这些事儿费神了。
“你若是跟官府勾结!那我们找谁说理去?!”有个汉子挑事儿,颇有些不依不饶地架势。
“你们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在赵亦瞠目结舌之下,风止崖冷冰冰地道:“要么,你们今天不依不饶我就去官府告你们私闯民宅。要么,等下周我把工钱结给你们。”
这些人的胡搅蛮缠已经让他十分不悦了。
众人被他唬得一愣,也知道现在强闹也要不到钱,镇上谁不知道风止崖就要入京为官。
有谁,想要得罪一个日后的官老爷呢?
听到风止崖的话,众人纵使十分不悦,却也不敢再往里面强冲。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之际,一个大娘嚷道:“你可别唬我们!你至少得给我们一个信物!不然咱们大家伙儿凭什么相信你!”
风止崖闻言顿了顿,从怀中摸出一个信物。
那是一块玉佩,清透的白玉釉面中夹杂着凝血一般的红晕,上面刻着一段奇怪的文字。
“这个给你们。”风止崖递出玉佩:“七日之后,我发你们工钱,你把玉佩还我。”
玉的成色一瞧就是上品,接过玉佩的大娘狐疑地看着风止崖。
几人有些拿不准主意,没有说话,气氛等是有些紧张。
赵亦打圆场:“他一向说到做到,大家放心,你们今天在这里闹也讨不了好不是?”
看着风止崖递出去的玉,赵亦笑嘻嘻对着大娘道:“这可是上等的好玉,随便当也能抵你们的工钱,这下就回去放心等消息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众人也不好再纠缠。
几番劝告之下,便渐散了。
关了门,赵亦暗自擦了把汗,看着风止崖:“那玉可是好东西,你不心疼?”
“还会拿回来的。”
风止崖将门闩插上,往厨房里走,目光瞥了一眼寝屋的方向。
“老大要是知道你这么做,一定会感动死的。”
赵亦夸张地表演这,那玉一看就是祖传的东西,不然风止崖之前也不会穷得响叮当了,还没有拿出来变卖。
“那你就别告诉她。”
风止崖看了赵亦一眼,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后者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药煮好端过去时,陆初语正悠悠转醒。
“老大!”
赵亦凑了上去:“你这是为事业身负重伤啊!”
“……”陆初语用口型给他做了一个滚字,闻着满屋子的药味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