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莞眼里亮起的光因他所说的那些而逐渐暗淡下去。
“这说了相当于白说啊，我们哪儿认识长孙家的人？”胡莞突然想到胡妃，要是通过姐姐牵线，或许能和长孙家搭上话。
但胡妃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她这个作妹妹的想见她一面都不容易，进宫再出宫，可能会耽误上好几日。
不是个稳妥的办法。
陆初语倒没那般消极，“你说今日长孙家的订了一批货，今天他会来吗？”
“赶巧，他们就在偏厅，小的可以带两位姑娘去。”店员和气的指着不远处大门紧闭的房子。
陆初语拿了点碎银子塞到他手上，“多谢了。”
胡莞脚步变得急躁起来，担忧道：“你觉得能成吗？我们根本不认识长孙家的人，以前就听说长孙家是桑榆首富，很不好相处，恐怕又是另外一个宋家。”
听了宋雅致那些趾高气昂的话，她气怎么能顺？要是长孙家比宋家还要恶劣，脆弱的心岂不是得受两遍伤害？
“关于长孙家的一切，我大多是道听途说的，做不得数。具体情况怎么样，还得见过长孙家的人才能明了。”陆初语对长孙家的初印象是怜惜，倒没有什么坏印象，自从长孙家的嫡子失踪之后，他们家的产业就断崖式的下跌。在京中的产值大概已经排到了十名开外……
早没有了傲气的资本，应该挺好说话的。
“万一连长孙家的人都不愿意将蚕卖给我们……”胡莞的心情跌落谷底。
罪魁祸首还是明颜……真是倒了血霉才摊上这种折磨人的公主。
她打定主意，明日就进宫给胡妃吹吹耳边风，让她盯着点明颜。
再加上胡妃怀了龙子，格外受宠，在陛下面前很有地位。
陆初语紧了紧她的手，“天无绝人之路，放心，肯定能找到新的办法。万一长孙家的人很好说话呢？”
几人在偏房门前站定，就听见屋里传来的争论声。
“我定的天蚕怎么会这么小？掌柜的，你是专门来糊弄我们的吧？”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听上去年纪不大，话语带着浓浓的不满。
然后响起的是掌柜和稀泥的声音，“六少爷，我们也想给你们最好的蚕，但你们家的银子一拖再拖，总共就只给了定价的一半，按理说我们家的蚕不应该卖给你们的。不过看在我们合作多年的份上，做不出如此狠心的事儿。便选了一些天蚕出来卖给你们。”
“这些蚕的个头还没有正常蚕的一半大。选了一些？我看你是把别人挑剩下的卖给我吧？”
“这哪儿能啊，我们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更不敢弄虚作假来糊弄顾客。六少爷你还不知情，刚才有位姑娘想买蚕，一只都没买到，你有就不错了。”掌柜说得口干舌燥，话里话外都在暗示长孙少爷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少年的声音发着抖，“你这种蚕能吐出丝就不错了，怎么制布？宫里的娘娘各在长孙、宋、白三家定了衣裳，这种个头的蚕，还做什么衣裳？直接认输算了。”
掌柜继续推卸责任，“六少爷，我开门做生意不是来做慈善的。你们长孙家要是真缺布匹，我们店还有许多质量上好的天蚕布。你们缺的不是天蚕，而是银子啊。”
赤裸裸的嘲讽令少年脸上爬满红晕。
长孙家一年不如一年，府上能支出的银子都已经拿出来了，却连一批个头正常的天蚕都买不起。
难道他们长孙家真的已经落寞了吗？
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推开，一道甜软的女声响起，“两位争执不下，能否听听我的建议？”
长孙无言好奇回眸，瞧见一位俏丽的家人，衣裳是他从未见过的襦裙，却出奇的好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直到身边的侍从咳嗽一声，他才回神，耳根更红……
他好歹是长孙家的六少爷，怎么能和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一样，盯着陌生姑娘看个不停？
掌柜对上陆初语清亮的眸子，瞬间有些心虚，目光望着别处，摸了摸鼻子，“陆姑娘怎么又来了？不是早就与你说过，我们店所有的蚕都已经被宋姑娘买走了，就连整个京城的所有蚕，也被宋姑娘买空了。你要是真想要蚕啊，就想想办法。”
陆初语连理都不想理他，而是直接走到俊郎的少年面前。
少年身姿挺拔，气质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双眸带着出乎意料的坚定。
不知为何，看着他的眼神莫名的让她想起风止崖，两人都有一种清贵的气质，是旁人所没有的。
“姑娘有事儿？”长孙无言穿着洗得有些旧的锦服，可见长孙家的经济真的糟糕透了。
“在门外偶然听到你与掌柜之间的聊天，便觉得有些好奇。那匹天蚕，你是不是不想要？”
“实不相瞒，我家需要赶制一批衣裳，天蚕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掌柜留给我的天蚕，都是瘦弱的，到时候吐出来的丝便会很细，达不到做天蚕布的要求。”长孙无言叹了口气，让侍从把那批蚕带上。
事已至此，就算不接受，他们也拿不出多余的银子来买天蚕布。
陆初语的视线在装着蚕的锦盒上转了两圈，“是这样的，我也需要一批天蚕，也是要赶制一批衣裳。如果我拿一批上好的天蚕布与公子换，公子愿意换吗？”
“什么？”长孙无言一时惊得说不出话，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姑娘，那些天蚕是次品，你买它们做什么？”
陆初语没有正面回答，“我需要蚕，你需要布，我们互换不好吗？”
她拿出一整袋的银子交给店员，“把你们家最好的天蚕布拿来。”
因之前收了陆初语的小费，店员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抱了几匹天蚕布来。
陆初语接过之后就送到长孙无言面前，“除了与我换，你没有更好的选择。”
长孙无言并不想占一位姑娘的便宜，这些布匹可以换他手上十盒天蚕了。
侍从小声的催促，“少爷，你就收下吧，要是不收，到时候如何与夫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