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崖拿着一个厚重的披风，将她鼓在里面，陆语初抱着自己的膝盖，抬头看着稀疏的夜色，向风止崖说。
“明颜之前针对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要我的性命，要你们的性命！所以我不能容忍，才做了今日这场局。”
“这场局虽然按照我的想法所进行，可我今日看见她那副样子……”陆语初心里像是坠了一块石头，沉甸甸。
“暗箭难躲，明明最初我来到京城的时候，只是想要做一些小生意，只是想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和合美美。”
“根本没有意愿卷入他们的那些事情之中，是他们和咱们过不去。”
风止崖不作声的点点头，伸出手掌将陆语初往自己的身边揽了揽，陆语初就势靠在他宽厚的肩膀，被他身上的温度拱着暖呼呼。
“可是如今皇权世界，所有人不过是仰仗皇上的鼻息而活。”陆语初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想那么多都不像你。”风止崖忽然轻笑一声，陆语初听见他的笑声，抬头看他，“怎么不像我了。”
“有仇必报，有话就说，凡事尽自己所能就好，这才是你，不是吗？”
陆语初沉默了一下，对上风止崖看自己黑亮的眼睛，忽然茅塞顿开，将手狠狠的撑起，生了个懒腰。
“倒也是，我报了一箭之仇，为什么在这里凄凄怨怨。铁定是因为明颜影响了我的情绪，今天是应该高兴的日子。”
陆语初拿起酒坛和风止崖一碰，对风止崖高声道：“咱们不醉不归。”
风止崖看见陆语初吞噎着酒水，多余的顺着她长项流下，伸出手在上面微微擦过。
像是带着酥麻质感，陆语初浑身一颤，她半睁着眼向风止崖看去。
“咚”的一声，房梁上只剩下两个滚在一起的酒壶，开着的门发出一声巨力的闭合，要问，就是这月色太过皎洁，照的人恍神。
“太后娘娘。”嬷嬷站在太后的身后，脸上带着不忍的神色，见太后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不停的口中念经。
她停歇间，嬷嬷张口问：“明颜公主已经离开京都上路了。”
太后的佛珠一顿，她摸索在其中的一颗上良久，眼圈瞬间泛红，对嬷嬷道：“所有人出去，将门都关好。”
嬷嬷遣散多余的人，“太后娘娘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您不是去向皇上求情，怎么最后让公主殿下，这般仓皇的上路，也太过凄凉。”
嬷嬷装模作式，提起手绢挨在自己的眼角，走到太后的身边站定。
她三分是对明颜的确心疼，七分是明颜每次从她口中所得到的消息，给的报酬太过多，这么突然失去一笔巨资的收入，嬷嬷心中有些疼痛。
毕竟她还计划，下次从明颜的手里捞一笔，为自己的外孙子重新购入府邸。
“此事。”太后站起，任由嬷嬷扶着坐在榻上，看了一眼圣莲卧坐的菩萨，“是她命不好。”
“那……”嬷嬷拐着弯问：“皇上气消之后，是不是明颜公主就能回来。”
“皇上不管气，或者不气，她也永远都回不来了。”
“难道。”嬷嬷对太后道：“宫中所传的那些话是真，明颜公主她是。”
“莫要说这样忌讳的话语，以后莫要在宫中提起。”太后厉声呵止，“皇上为重。”就算再过疼爱明颜，也是皇上的龙躯重要。
“近些日子叫宫中的人都不要在皇上面前乱说，明颜二个字都不要提，扰了皇上的清静。”
“是。”嬷嬷点点头，“奴婢都懂。”
“奴婢之前还以为是端妃娘娘她……”
“端妃。”太后脸上闪过一丝恶意，她对嬷嬷说：“端妃这笔账，哀家也记下，不要以为近些日子秦王在皇上面前讨了几句好话，便真的一步登天。”
“你去。”太后对嬷嬷说：“明日唤张贵妃来哀家这处用膳。”
嬷嬷情绪多变，她开口道：“让张贵妃过来，如此恩赏……”心中飞快地过了一遍。
皇上将太后最宠爱的明颜送走，对太后必定有着愧疚之情，而太后要将张贵妃唤来，这其中关窍意味深长。
太后淡淡道：“端妃有些过于嚣张。”
太后层层叠起的眼皮坠下，遮住里面汹涌的情绪。
……
“简直是天降的好事。”国师解决心头大患，最起码近些日子又能逍遥自在。
他伸出手，一掌拍在百生肩膀上，百生一动不动，面上挂着乖巧的笑，替国师倒着清酒。
“师傅得偿所愿，终于将身上挂着的累赘给甩出去。”
“可不是。”国师提着酒，狠狠的闷了一口，他对百生舒心说：“不过这些，也不都是我的功劳，而是陆语初提醒了我。”
“陆语初说的那些话算什么，只不过小打小闹，做出如此英明神武，决断的是师傅。”
百生对国师吹捧：“我要是能学到师傅身上的三分聪明，只怕日后也无人敢欺负我。”
“哪里还需要日后。”国师身子不稳向百生歪过去：“宫中有我护着，谁人敢对你大呼小叫。”
“你放心，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把我手下的孩子打死。”国师又哭又笑。
“师傅的大恩大德，百生会一直记在心里。”百生又为他倒了一口酒，眼瞧着国师喝得醺醺欲醉，最后头向旁边一歪，栽倒在榻上。
百生上前替国师将衣服卸去，扶着他躺好，将手心里的暗章放回国师衣服里，扭头走到外边。
暗影里一道身影等了许久，看见百生出来，舔着脸走到百生的身边，笑称：“小主子，你可算出来。”
“不要这么叫我。”百生对他面无表情说。
“是。”小太监急忙改口，“百生，您让我们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做好。”
“是吗？”百生跟着小太监走向不被察觉的暗处，“人全部都打点好。”
太监答：“自然是打点好了，今日在城门外看到这幕的人。愿意归顺，赏了银子。不愿意归顺，那是下雨地滑，跌到井里，不小心摔断脖子。”
“你做得很好，师傅会很喜欢。”百生在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他的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