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骊歌站在一旁,看着他面露悲痛,心底只觉嘲讽。何氏去世后当天,她便准备找贴身伺候何氏的嬷嬷问问情况,谁晓得别说那嬷嬷,就是院子里的其他下人都一并不见了。
若非绿豆一直监视着何氏院子里的动静,她都不知道赵付宇这么快就将人弄走了。他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基本上就说明何氏的死的确是他造成的。
如果何氏地下有灵,知道他害死自己之后,还在自己的棺材前表孝心,说不得要在半夜里爬起来去看看这个不孝子。赵骊歌手掌搭在春画身上,露出疲惫的神情,上前同二位叔叔打了招呼,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赵付宇也不愿意她继续在这儿待着,看她离开,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提着的心也落回胸膛里。
赵骊歌在屋子里坐了没一会儿,守院子的丫鬟便过来敲门,说是赵清月过来求见她。骊歌挑了挑眉,让秋琴引她进来。
赵清月刚进来便蹲身行礼,恭恭敬敬的。瞧她这般识趣,赵骊歌轻笑一声,示意春画上前扶起她。她这才在椅子上坐下,骊歌抓了把瓜子递到她跟前,她连忙伸手接住。
“你今儿怎么想起来见我?”自打赵清月上次回门后,她们姐妹便没见过了。
赵骊歌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过,见她身着大红袄子,面色红润,就晓得她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只怕度三郎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那日度三郎与她一道过来,脸色瞧着就憔悴地很,眉宇间满是郁结。
“我是来谢大姐姐的,顺便,还有一件事想要大姐姐替我确认一下。”赵清月一只手抚着肚子,面容羞涩。
赵骊歌的目光顺着她的动作看去,翘起唇角,“你这是有喜了?”
赵清月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也不知道,只是这个月的月事没来,且近日来我总恶心想吐,我先前偷偷瞧过大夫,那大夫也说不真切,所以我想着让大姐姐帮忙看一看。”
“胳膊伸出来吧。”这种小事,赵骊歌没打算拒绝,何况,她当初给赵清月那药时,也是盼着她怀孕的。
见她肯帮忙,赵清月喜出望外地伸出胳膊,将袖口往后捋了点,露出洁白如玉的手腕,紧张地看着她。
片刻后,赵骊歌收回手指,轻声道:“恭喜。”
赵清月唇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虽说她同度三郎并没有什么感情,但这个孩子是她真心盼来的,有了这个孩子,她下半生也算是有了依靠。一想到这半年来,她同度三郎虚与蛇尾,还要忍受他触碰自己,她就觉得恶心。
赵骊歌将她的神情都瞧在眼底,站起身,打了个呵欠,“我困了,你若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吧。”
赵清月并不在乎她冷淡的态度,她心中正感激着,要不是赵骊歌给她药丸,度三郎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她,现在他要想做个男人,就只能求着自己。就连度老夫人也不敢对她说一句重话,如今她在度家可谓是说一不二,这可比她先前的日子快活多了。
送走赵清月后,赵骊歌才转身看向窗外,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她每次给赵清月的药足够用上一个月,但每次不到半个月,她就又派人送信来求药。这么频繁地服药,只怕度三郎也没多少时日了。
她在度府多年,没少被度老夫人那个毒妇刁难。她眼里只有他的儿子,要是度三郎死后,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被她的儿媳害死的,一定饶不了赵清月。想着日后的场面,赵骊歌心情愉悦地笑起来。
春画奇怪地挠头,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明明今儿早上小姐还因为老夫人的死悲痛欲绝,怎么这会儿又笑起来了,难不成是因为三小姐怀孕了?可三小姐跟小姐的关系也没那么好啊。
赵骊歌抬起头,就看到她一脸的迷茫,屈起食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我是高兴有人要倒霉了?”
春画捂着额头后退一步,跟着双眼一亮,“什么人要倒霉啦?”
赵骊歌哑然失笑,摇头不语。春画心里头跟挠痒痒似的,见她不说,只好憋下心底的疑惑,嘟囔着嘴自己下去琢磨去了。
赵付引和赵付凌回来后,何氏也到了出殡的日子,三人抱在一起埋头大哭,一众前来参加葬礼的夫人们亦是宽慰着双眼肿得如同核桃一样的季雅安。赵飞鸢跟在季雅安身侧,同样双目通红。
赵骊歌站在角落,看着他们演戏,只觉得可笑。何氏出殡以后,赵付引和赵付凌便留在了府里,连带着一道回来的还有二婶王氏,和三婶金氏。
王氏和金氏回府后,赵骊歌特意去拜见了一番,心中多少有点数。王氏性子有些懦弱,但心地善良,她的儿子赵重逸,赵骊歌也有印象。她前世意外流产时,赵重逸就曾让小厮送补品和银子来。
至于金氏,为人虽然势力了些,又爱财,但骨子里没什么问题,就是成婚这么多年,还没个孩子,她回来时还带了个见面礼。赵骊歌捧着见面礼回屋之后便打开来,瞧着里头足金足量的镯子,她嘴角不由抽了两下。
这京城里头各家送礼,还从来没有直接送金子的,春画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小姐,三夫人这也太俗了。”
“胡说什么?”赵骊歌嗔她一眼,“这是三婶的心意,三婶是个实在人。”
这大金镯子可不便宜,当下,吩咐春画收起镯子。春画立时敛起笑意,捧着匣子收起来。
赵骊歌靠在太师椅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扶手,脑子里飞速转身。看赵付引兄弟二人对何氏的感情倒是深的很,既然如此,何氏真正的死因说不得可以像他二人透露一点。
不过还得再观察些时日,看看他二人对何氏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往日里为人如何。
赵骊歌拨下指间戴着的戒指,起身走到床榻前,和衣躺下去,拉起褥子盖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