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慕隐张开五指握住林沦挥来的拳头，依旧微笑着替刘旭和林沦解释着回溯任务奔溃后的一切事情。
自从刘旭第一次看见风慕隐以来，他一直微笑着，哪怕是面对来自意识文明的逃犯也没有显露出除了微笑之外的其他表情。
他虽然在刘旭几人的一拳之内，但林沦挥拳打过去之后才发现他和风慕隐鸿沟一般的距离。
“意识文明不是新鲜的东西了，你们在进入征召模式的时候也见过。它们是在类似回溯任务的结界中产生的概念体，只不过他们拥有自己的意识。
就像是你，刘旭。我想你应该能判断出一个以前的自己在面对选择时的思维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你之前的身体在被那些概念体附着后，他们就变成了全新人格的人类。”
“这就是通俗的解释。”
“也就是说，我永远不可能收服那只叫做森罗姬的精灵作为宠物？”
“是的。在无数个类似平行空间的都有这种选项，但是你始终选择了在源庵碰到森罗姬之前就将那只精灵彻底杀死。”
“我怎么判断你选择出来的刘旭就是真正的刘旭？”
林沦冲着风慕隐挥了挥拳头，却忍住了继续挥下去的冲动笑着问道。
“我刚刚不是说了嘛，面对选择时，真实的刘旭只会按照自己习惯的方式来确定自己要走的路，当你们在碰到新的选择后自然会判断出来。”
远处的巨型蜗牛空壳从甲壳的边缘处变成光粒慢慢升起，而被压碎的建筑和死去的人们却被重新复原，被复原的人有男女老少，他们呆呆地站在原地，从天空中降落下来的红色光线照射到他们头顶。
“用你们的话说：他们现在还是死物，只有将程序编程后灌输进他们脑海中他们才是在这边真真切切地活着。好了，这边的事情已经了解了，我还要处理在其他空间游散的意识体。”
风慕隐后退几步，视线将刘旭四人完全包裹起来后才微微躬身行礼，而在躬身后，整个身躯缓缓升起，然后又大变小，知道肉眼不可见的地步。
云层之间直射到地面上的分散的红光穿过刘旭几人缓缓移动到酒吧一条街上。第一间酒吧拿着刀片砍刀的混混们在红光离开后，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刀背，冲着不远处的刘旭叫嚷几声就又重新推开金属门吵吵嚷嚷地结伴回去。
也许在他们的意识中，这段时间的连贯的，只有经历时间静止后的刘旭几人才会从灵魂深处泛出的恐惧。
这是青芜国特意为宠物使者制造的空间，在最后一个存在于这片空间的宠物使者离开后，他们就会像是被丢弃的垃圾一样在时间静止中永恒消失。
刘旭扭头看着在进入回溯任务后一直跟着自己的大十九，忽然想到什么对她说道：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大十九回到萧家后的认亲环节枯燥无比，只是作为当事人的大十九却显得很是拘谨。
也许是习惯了山上那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相处模式，她在面对着二爷爷萧启勇的问候、阿姨姑妈的哭诉、以及来自同胞弟弟隐隐仇视的时候手足无措。
还不时地仰头四十五度看着房间的拐角，家人看去还以为大十九在强忍着泪水呢。
萧启勇带着大十九去萧家老宅的祠堂后，凭空站立在房间拐角处充当摄像头的三人才落到地上。
白水抓起一把瓜子转头看着刘旭问道：
“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
风慕隐已经离开，但是回溯任务依旧没有停止，看样子刘旭几人必须在这个空间内读过接下来的两天了。
刘旭推开半掩的们，呼吸着小院花园中飘来的七色花味道，笑着说道：
“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
所谓的好地方只是酒吧一条街破书店地下的赌场而已。林沦和白水来到l城的时候酒吧一条街已经面临拆迁了，这种繁荣胜景他们自然没有看过。
轻车熟路的刘旭坐在进门后的吧台前，举着一杯酒恍然回到了六个月之前，那时候在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自大到顶点的同伴出现，然而自从源庵离开l城后，他也消失了音讯。
地下赌场不分日夜，哪怕外面是正午时分，地面之下依旧是灯红酒绿，穿着兔女郎装束的服务员们轻巧地穿梭在人群中。
林沦已经玩得过火了，她面前堆着层层叠叠的圆形筹码，看着对面的一个兔女郎坦然说道：
“字。”
女孩嘴角清扬，掀开手指后硬币上的“壹圆”字样清晰地出现，林沦又将女孩面前堆积的一叠筹码揽过来才微笑着问道：
“还来吗？”
女孩摇了摇头，茫然地回身看着站在二楼的那个年轻人，在他点头后才咬了咬牙重新抓起朱红色漆盘的筹码，转头看着林沦。
林沦回到刘旭身边后得意地甩着自己刚刚办理的信用卡，里面已经打入了两千四百万，而在她身后还站着一个表情委屈的女孩。
“这是我赢来的，要是你想要的话直接说一声。”
“我不信你认不出她，她也是第二调查科的调查员啊，资历比你都老……”
“是吗？”
林沦将转椅转到赵一一身边，重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女孩。
白水已经赌到了包厢，他将自己手上的筹码全都输完后才迈着八字步横披着衣服走出来，看着刘旭和林沦恍然问道：
“走啊，还呆在这里干嘛？一点人生追求都没有……”
吴越又慢了一步，他眼睁睁看着那三人在随便跑几步就能赶上的距离消失身影。
刘旭忽然发现，在没有了宠物使者的l城显得莫名单调。
白水已经将林沦卡里的钱全部花完了，他在二百百七十二楼的天台上将一瓶红酒砸开玻璃丢下来，冷风灌进来差点将刚刚蒸完桑拿的刘旭和林沦冻得半死。
在剩下的两天里，刘旭再也没有找过大十九，只是在逛商场的时候才偶然间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着挑衣服的大十九。
她像是感觉了刘旭的气息，茫然地转头回看，却毫无发现。
林沦从天空中降落，她对路人指指点点拍照的样子已经习惯了，直接说道：
“我们使者测量过。这片空间并不是无限的，它的边际就是环绕着l城的高速公路。我们要是从高速公路那边继续走，空间无限延展而重复着，直到返回正轨。”
“也就是说青芜国还是开发了一个类似电脑游戏的东西，他们虽然给出了完整的世界地图，开放的世界却只有一个省？”
“可以这么理解？”
“那打破边界呢？”
“也许能看到控制台，也许看到的只是制造失败的关卡和人类层层叠叠的尸体。甚至有可能那边还是一个类似这边的空间，记得吗，我们就是通过被打破的空间来到这里的。”
林沦说完后沉思片刻，然后才抬头对刘旭说道：
“还是试一试吧。”
两人转头看着白水。
“算了吧，我的技能只是用来对付个体的宠物使者，在类似开天辟地这种宏大工程面前根本没有用处。你们要是感兴趣自己去做，我要试着征服整个城市了。”
刘旭和林沦自然知道白水想要做什么，但是三人呆在这片空间中的时间只有一天半了，他能不能征服酒吧一条街还另说呢。
两人到了l城南郊，这边是通往第二调查科旧基地的唯一通路。刘旭迈步往前走去，两边的景色如同被拉扯的幕布，飞速地划过刘旭身边往他身后倒退着。
面前时白茫茫的一片，和精灵宠物白泽释放出的白雾不相上下，只不过刘旭在那种白雾中还能凭借着蜘蛛感应感觉到周围的事物。而现在，眼前只是空荡荡的一片。
往前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刘旭脑海中的恐惧感越来越强，却随时感觉着自己有可能突破这片白雾踏上新大陆。
刘旭还是撑不下去了，每迈出一步从意识中产生的希望和失望的剧烈相撞让他头痛欲裂。
就在刘旭筋疲力竭返身走出的第一步，却已经看到了林沦的身影。
刘旭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林沦正捏着一块红砖碎屑在砖瓦厂老旧斑驳的墙面上画着线。刘旭走完后，她的线条还没有画完。
刘旭喘着气，看着林沦的举动，她丢下手中的石块，随手拉起地面上的井盖笑着说道：
“第三个基地应该是在这里吧，我想这里面现在还是有人的。”
刘旭会意地跳了下去，走到尽头后按着墙面上那些火红的蚂蚁图纹凸起的按钮。
刘旭在南郊砖瓦厂的地下看见第一个熟人的时候，从地面上透下来的灼烧气息就让紧贴着墙面站立的研究员们变成了干尸。
怪不得除了对付源庵之外，林沦从来没有使用过大招。这技能竟然在距离地面几百米的地下还能感觉到，太bug了吧。
刘旭头顶的天花板掉落下来砸在包裹着他的冰层之上，在刺耳的声响中慢慢融化没入冰块中。
刘旭顺着变得扭曲的通道返回。
从已经变成铁水的井口脱身而出，仰头看着天空的时候在半空中的林沦才飘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