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喊过来,就是为了跟我拌嘴?”沈恣中摇着扇子,脸上已经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
他这性子虽说比那些真正在外花天酒地的少爷们要好上那么一点,但也向来是管不住也坐不住的,能在陆画尘面前听这么长时间的唠叨都已经算是奇迹了。
陆画尘也知道沈恣中的毛病,她只不做声,给了他一个跟上的眼神,率先走进了一个她特意令下人收拾出来的小房间。
沈恣中本来还有些不明所以,待他看清楚房间里摆放的笔墨纸砚,书籍算盘之类的物件之后,一张俊脸立刻黑了下来,要不是给陆画尘面子,恐怕他这时候已经头都不回地跑远了。
“陆画尘,你要做什么。”
沈恣中的语气里满满都是怀疑和敌意,活像一只快被扔进洗澡盆里的猫。
虽然她早就猜到在外浪荡了这些年的沈恣中一定不乐意重新回到书桌前,但是看到他这样一个大男人目光中竟隐约地透漏出了一丝恐惧,仍旧忍不住发笑。
“课文都给你备好了,你说我要做什么。”陆画尘也懒得跟沈恣中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起了自己的要求,“我那两万银元得来也不容易,总不能借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二世祖吧。”
“你说要拿这些钱来起家,但生意当真是这么好做的?你若是连合同也不会看,账目也看不懂,这钱给了你,你懂得怎么用么?又或者说,你说的做生意就是当天桥上的卖货郎?”
沈恣中哑口无言。
其实陆画尘猜对了,在他的意识中,做生意不过就是把手上的货品倒来卖去的,赚个差价,他从来不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学问。
可今天被这样陆画尘一问,他又隐隐觉得做生意好像不止这样简单。
沈恣中略有些疑惑地看向陆画尘,“莫非你还能知道怎么做生意?”
陆画尘偏着头想了想,“我肯定不能教你怎么做生意,但是我教给你的,肯定不是之乎者也那一类空洞无物的东西,你以后一定用得上。”
反正总不至于让他像个二愣子似的,被人骗了都不知道是怎么亏的。
沈恣中对陆画尘的说法倒是很满意,毕竟说起做生意,他不相信有人能胜过沈珏中,可沈珏中做生意也并不是谁教出来的,可见,这不是什么能学得会的东西。
但沈珏中是留过洋回来的,或者读的书多一些,终究还是有那么点不一样。
沈恣中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往陆画尘准备好的座位上走了过去,刚走到一半,他又忽然想起什么来了般,转过头问,“管饭吗?”
过分!看着沈恣中那理所当然的模样,陆画尘心里愤愤不平,这两兄弟是赖上自己的饭了吗?
但沈恣中这赖皮的模样,显然就是在说,要是不管饭的话,这课他还是不想听。
陆画尘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管!”
这些年沈恣中虽然没有正经念过什么书,但是底子却还是有的,所以当陆画尘把现代成本、受益这些概念说给他听的时候,沈恣中的目光由刚开始的怀疑和生涩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学起来也就愈发认真。
沈恣中这番变化,陆画尘自然看在眼里,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为了让沈恣中能学到些真金白银的东西,她可是用一个积分从系统那里专门兑换了一门经济学的课程呢!要是沈恣中不感冒,这一个积分她不就白花了。
陆画尘对沈恣中多少是有些心疼的,才会对他这样上心。
叫他每日过来学点东西,其实不仅仅是为了让他多学一点知识,以免在外受骗,其实也是想把他在外面野惯了的性子收一收,毕竟做实业也是需要耐着性子来的,要不及早收心,以后他也扛不住那些繁杂事务。
而最最重要的,是要时间长了以后,沈府的人能改变一些对他的看法,只有把纨绔子弟的帽子彻底摘了,沈恣中才能完全的重新开始。
陆画尘对自己的计划十分之满意。
“请陆小姐出来一下,太太有请。”陆画尘正带着沈恣中在房间里学算数第一章,院子里忽然传来丫头的呼喊声。
太太有请?沈母和她又不熟,喊她去做什么。
陆画尘正想着,院子里的丫头从小房间的门口探一个头进来,示意陆画尘出去,陆画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母亲喊你做什么?”沈恣中也听见了刚才那丫头说的话,他眉头一同皱了起来,不解地看向陆画尘,“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沈恣中从小在沈府长大,虽说他是少爷,对后院女人堆里这些蹊跷事多少也还是知道些,母亲无缘无故要找陆画尘,他有些放心不下。
陆画尘倒是没所谓,她到沈府也不过一天时间,跟沈母之间又没什么瓜葛,去就去呗,能有什么事。
再说了,不过是去见后宅的一个女人而已,她怕个什么。
“不用了,你就在这好好地看下手头的书,有什么不懂的,回头再来问我。”
沈恣中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想到那天陆画尘能赤手空拳撂倒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就把后面的话给忽略了,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会等她回来。
从房间出来之后,陆画尘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自己丫头的表情有些紧张兮兮的。
沈母派过来的丫头,虽然年轻,但满身都是横肉,脸上戾气也重得很,一看就不是个好招惹的角色,派来这样一个丫头请自己去做客,只怕是不会聊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了。
陆画尘走到那丫头面前开口询问,“太太除了说让我过去一趟,还说了些别的没有?”
“没有。”那丫头嘴角向下垂着,就算是没表情,看起来也都是不好惹。
陆画尘默默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这么一张脸,看久了心情都不好,“既然这样,那就请带路吧。”
反正她也不相信一个常年深居府里的女人能把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