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楼的会宾室内,正是齐月语在以文会友。
“月儿,你看看我刚做的这首诗,如何?”齐寅拿着一张纸,递到齐月语面前,问道。
少年已行冠礼,眉目成书,神色温柔地注视着身边的女子。
“女子添彩多娇娥,文武比月最巾帼。”那女子从齐寅手里接过,念到一半,便有些不好意思,也就不念了。
女子眉目如画,面色清丽,笑容可掬。
只着一身淡色罗群,腰肢盈盈一握,小巧可人的紧。
“二皇兄可真是会夸人。”其他公子皆调侃笑道。
“这知道是道二皇子疼爱月公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夸奖呢!”一公子调侃道。
齐夜翎隐在帷幔后,听得这话,眉头皱紧,看到齐寅与齐月语的互动,明显是自然得很,他心里只觉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他在北川无朋无亲,她倒是过得逍遥自在!
“这话可不能乱说,二皇兄自然是心疼皇妹。”齐月语道。
但齐寅却只是盯着齐月语的小脸看,没有表达任何意见,心里却一只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齐月语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
“二皇兄,想什么呢?有新题了。”齐月语看到齐寅发呆,轻声提醒道。
“听闻七皇子快回宫了。”一公子话锋一转,突然道。
“啪嗒!”齐月语手中一动,毛笔直接掉在了地上。
“失礼了。”齐月语抱歉道,心里有些紧张,问道:“何时进京?”
“北川路途遥远,少说也得数日。”齐寅道。
“回来便好。”齐月语小声道,但声音小道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成了,月公主,你看我新做的这首!”齐月语身边一公子停下笔,学者齐寅的样子递给齐月语。
这位公子便是太公独子秦世双公子,虽然纨绔,但因是独子,很得太公宠爱。
齐月语也转过头,拿起他作的诗仔细端详起来。
秦世双趁机从齐月语身后靠近一些,齐月语正认真读着诗,加上秦世双靠后一点,齐月语并没有注意到异样。
秦世双低着头也看着自己写的诗,嘴唇眼看着已经快碰到齐月语的头发。
“皇姐,好久不见。”齐夜翎实在忍无可忍,走出帷幔的阴影道。
秦世双吓得不自觉后退一步。
齐月语也转过身,这声音,她实在太熟悉了。刚听到的那一刻,居然让她心底升起了一阵害怕。
前世喉咙被割断的恐惧,又一次冲击着她的大脑。
可是在看到对面的男子之时,她发现,她的思念,多余惧怕。
男子着一神色衣袍,长身而立,俊眉似箭,眼波深邃。
是齐夜翎。他真的回来了!
“齐夜翎!”齐月语冲过去,不假思索就抱住了齐夜翎。
“皇……皇姐。”在齐月语抱住他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心里积怨已久的气,全消了。
齐夜翎双手微微颤抖,正犹豫要不要回报住齐月语之时,齐月语又突然松开了他,道:“臭小子,居然长这么高了!比皇姐还高出一个头。”
说完还跳起来摸摸齐夜翎的头。
怀里一空,齐夜翎立马又觉得有气了,现在被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齐月语像摸小猫小狗一样摸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皇姐过得可真快活!”齐夜翎本意是恶狠狠的,可说出来居然有些撒娇的意味,只觉得懊恼不已。
可是话已经说出来,只好冷着一张脸不做声。
齐月语发现现在的齐夜翎跟前世的他很像,可又有不同。那不同,在于这次的齐夜翎虽然冷淡刻意,却没有那么重的戾气,更没有杀气。
想到这里,齐月语放心了不少。
但是十二年前的事情,她毕竟还是欠他一个解释。
“你过来。”齐月语拉住齐夜翎的手,把他带到另一个隔间。
“不好意思各位,失陪一下,二皇兄,帮我照顾一下诸位。”齐月语对众人愧意道。
齐寅点头,只是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盯着齐夜翎,攥紧了拳头。
到了另一侧隔间,齐月语和齐夜翎相对而坐,沉默许久。
齐月语细品了一口茶,才开口道:“齐夜翎,若是到了今日,你还不明白我的用心。”
她略一停顿,故作伤心道:“我会很难过的。”
齐夜翎冷冷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继续说下去,可心里却已经松动。
齐月语真的有点怕了这样的齐夜翎,怎么她不在才十二年,他就这幅德行了,随时一副别人欠了他很多钱的表情。
齐月语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了,恢复正常,眼神看向帷幔的阴影处,正色道:“那外面是你的人吧。”
“嗯。”齐夜翎终于回答了一声。
“藏得不错,下次记得再把气息放轻一些!”齐月语朝帷幔的方向喊道。
躲在帷幔后面的众人面色发红,有些难堪,现在咋办?
被发现了,要出去嘛?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而且主上也还没下令?可不出去,已经被发现了,也太丢脸了。
“出来吧。”齐夜翎道。
果然,帷幔后出来了四五名夜卫,各个哭丧着脸,如斗败了的鸡一般。
“公主说的话,可记清楚了?”齐夜翎道。
“属下谨记公主教诲!”夜卫跪下道,现在是真的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主上对不起,让你在皇姐面前丢脸了。
“让他们出去吧。”齐月语道。
齐夜翎略一停顿,她凭什么命令他?可他手却已经挥下,夜卫也早如风一般,没了踪迹。
“现在你懂了吗?他们就是你去北川的收货。”齐月语道。
“就算如此……”齐夜翎道,“你跟齐寅,又算什么?”
为何他离开后,他的皇姐与齐寅会走得如此近?
“二皇兄?”齐月语笑道,这臭小子,莫不是吃醋了。哎,果然是缺爱的孩子。
“齐夜翎,你不要以为只有你在北川是孤身一人。”齐月语道,将茶换成烈酒,一饮而尽。
这酒真的烧喉,她一杯酒喝完,才继续道:“我在南朝,也是孤身一人啊。”
“没有齐寅,我一个人,早死了。”
齐夜翎心里像漏了一拍一般,他想来思虑周全,为何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啊。
皇姐做事,一向都是有她的道理的,只是那个时候自己实在太不懂事,竟一句解释都不听。
白白误会了皇姐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