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自知自己这步棋把原身4号推进了火坑，许沁柔把它骂得狗血淋头，它也乖乖听了，没有还口。她骂完后，它发布了新的命令，很简单，正常人都能猜到：离开吴志敏。
许沁柔看着这项任务，不知作何感想。自从进入原身4号，她总是离开。合心意的归宿真是花钱也买不来的奢侈品。
何况她还没钱。不仅没钱，连证件也被吴志敏收走。他铁了心要拴住她。她照常在饭店做服务员，身份证只在面试时用了一次，用完就被他强行拿走，她自己那份结婚证也在他手上，美其名曰一家之主就该把握这些。许沁柔和他提过一次离婚，被揍得浑身淤青，他还知道不打脸，全打在衣服能遮住的地方。
离婚？想都别想。
他这样暴戾的一个人，晚上当然也不会对她体贴。
再这样下去要散架了。许沁柔深感自己吃不消。没想到躲过了上次任务的刘司令，这次又碰到一个暴力狂，还是没权没势没钱的那种。晚上被花样凌虐，白天还要忍着浑身的疼痛去端盘子，她熬了一个月就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没有证件，就是有，他不愿意就离不成婚，她的钱也被他控制着，这边似乎也没有帮助她这种弱势群体的组织。去报警，夫妻之间的事他们才不管。她几乎走投无路，睡在他身边时都有种抄起刀子把他大卸八块的冲动。
有一天晚上她终于下定决心——不是杀人。她在他的水里放了安眠药，趁他睡死，翻找了他平时最可能藏证件和银行卡的地方，每个衣服口袋都不放过，最后总算找出自己的身份证，但借着月光一看她就灰了心——身份证被他剪去一角。
这人脑子有什么毛病！她暗骂一声，顾不上这许多，拿了几件衣服和一些现金，就静悄悄地离开了。这次必须离得远一些，保证他不那么容易找到她。一路往西，最后在靠近边境线的一个小地方落了脚，当晚住在小旅馆里，外面时不时传来脚步声和叫门声，间或还能听见人的惨叫声，不知同一层楼发生了什么。y市本来就是离国境最近的一个大城市，毒品枪支的传说不少，这里离边陲更近，想来不法分子也更加猖狂。她缩在房间里，把所有重物抵在门口，窗户锁死，祈祷不要有人闯进来。
挨过这一夜，她又要面对最常面对的事情：找住处找工作。她可支配的钱不多了，群租房是第一考虑的，要是山穷水尽，甚至可以考虑像张鹏当年那样，吃住都在网吧。她已经没有余力思考会不会发生危险，如今活命才是第一位的。
她在找房子这一关运气总是不错，当天下午看中了一处隔板间，租金是她租房史上最低廉的一次，空位还紧俏得很，她差点就抢不到。当晚把自己少得可怜的东西搬进来，算是安家落户。群租房隔音效果几乎为零，不过比起只有两三个人说话，这么多噪音一起来反而不会吵到她。只是钻进鼻子里的廉价香水味和脂粉味让她想打喷嚏。这里住了不少混迹声色犬马之地的女人，她来看房的路上注意到不远处有条酒吧街，街道上除了酒吧，就是ktv、足浴会所、网吧、廉价旅馆，在里头厮混的人会做什么，她心知肚明。
还是像以前一样，她准备找家小饭馆做服务员。但这次不太幸运，这边的小饭馆基本是家庭式营业，一家子人手脚完全施展得开，不需要其他服务员。她也干不来别的，一连三天一无所获。眼看着钱一天比一天少，她无比心焦，走在街头无精打采的，直到被人一把拉住胳膊。
是个面熟的女孩子。对方化着浓妆，她一时认不出此人身份。
“阿柔，是我！”女孩激动道，“玲玲！”
哦，就是那个欠钱不还还把她扔给光头大哥的“朋友”。许沁柔想起来，阴沉着脸不说话。
玲玲倒像是没这事一般，拉着她叙旧，说好久不见，这几年过得如何。许沁柔听她说完，干脆利落地介绍自己的状况：“过得太糟心了。”
“我看也是。”她比她更干脆，“见你在这晃悠半天了。找不到工作？”
她一直对她笑着，伸手不打笑脸人，许沁柔也不好继续板着脸：“是不好找。我身份证也丢了。还没打听清楚这边哪里可以补办。”
“在这里生活用不着身份证。”玲玲来此地数年，对当地规则了如指掌，“你想找工作也容易，我去帮你说说。我对酒吧里那些人熟得很。”
她本想说我不去酒吧，那里太乱，但摸摸自己瘪下去的钱包，话就咽回肚里，任由玲玲拉着自己往酒吧街去。
“上回把你推给他们，想想怪对不起你的。”她还记得道歉，“当时我也是迫不得已。这次我帮你找工作，就算补偿吧。”
许沁柔点点头。这份补偿来得可算及时。
进了街道第一家酒吧，玲玲带她进去找老板说明来意，并贴心地替她表明：“我这个小姐妹是老实人，连化妆都不太会的，你可别让她应付那些男人，她就做点琐碎工作就行。”
这事三下两下谈妥，玲玲钻进老板怀里赠予香吻一个，骚话若干，两人从肩膀到脚踝紧紧贴在一起。这场面在许沁柔看来有些骇人，便默默退到一边等待老板分配任务。玲玲走后，老板对她冷下脸来，他对长得不能入自己眼的姑娘一贯没有好脸色。他叫她负责清理吧台、扫地拖地、清洁厕所、把用过的杯子端回后厨。酒吧里的客人喝醉了吐一地是常事，清理呕吐物的活儿也当仁不让落在她肩上。她和原来的清洁人员分担这些工作，那些人还不太开心，觉得自己的饭碗隐隐有被替代的危险。
酒吧老板开给许沁柔的工资压在线上，能让她负担房租和生活费，不过想存钱就比较困难。欢场中的男人喝多了难免有几个不长眼的，有时客人揩她油她也得忍。
日子总还是能过的。
酒吧给的休息日比以往的饭馆要苛刻，一个月只有一天半，有时还不到。碰上休息日，她就会在家补觉，补够了就差不多该回来继续工作。第二个月来酒吧街，她在大门口碰到了一个真正的老熟人。
常伟穿着保安制服面无表情地站着，像尊雕像。加上酒吧灯光昏暗，她差点没认出他。
但驻足两秒，他们就对上眼了。
常伟对她能出现在这里感到十分不可置信，最开始甚至压根不敢叫她名字，生怕搞错人。还是她先开口，声音几乎淹没在嘈杂的舞曲里：“你怎么上这里来了？”
她问出了他想问的话。但双方都来不及回答问题，里面的人就不耐烦地对许沁柔嚷嚷：“擦桌子！聊天晚上回去再聊！”
对待工作她丝毫不敢怠慢，生怕老板一时不快就把自己炒掉。常伟这份保安工作也来之不易，他立马闭嘴了，只冲吧内摇摇头，要她快回去。他们来不及交换现在的联系方式和住址就匆匆分别，直到清晨六点下班，方才一起打着哈欠离开酒吧。这份工作昼夜颠倒，他们的生物钟都不太适应，常伟之前有夜行训练，身体素质也好，暂时看不出影响，许沁柔就面带菜色，走路走不成直线，比那些醉鬼好不了多少。八壹中文網
他们在第一个路口就分开了，他的住处和她不在同一片，离酒吧街还要更远一些，也更便宜些。临别前他把自己目前的手机号报给她，她摇头：“我记不住。你下次写给我。”
“你手机呢？丢了？”
早被吴志敏砸了，一直没机会买新的。这话她不好现在就说出口，一旦说出来就要解释一大堆，而她已经困得要站不住了。
“月底我们抽一天好好说话，现在不说这些。”她挤出微笑对他招招手，“你也快回去休息。既然又在同一个地方了，往后我们有的是时间，不差这一会儿。”
似乎是这句话令他动容了，他正转身要走，又回来在她面前站定，确认什么似的：“说好了，月底聚。”
这次她由衷地笑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