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宵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留下一干眼巴巴的才子。
他们刚才是怜惜白若雅,可现在多了个更为可怜的对象,就都顾不得白若雅了,甚至有人挤兑道:
“真没想到郡主是这样一个人,如此欺负弱女子,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哭。”
“其实搬出去也没什么,她那么多丫鬟跟着,不过是自己寻一个清净院子住着,我们跟着着急什么?”
“可不是,郡主若是不在意,我帮您搬东西至门口,您还是早点出去找地方吧,大家都好早些安歇。”
说着话,他们就上前来搬东西。
白若雅气得咬牙。
她暗暗瞪一眼风千璃,狠掐一下自己,到底是沉住了气没有发作。
今日的事本来就没有分辨明白,她还有扳回一城的余地,只要现在稳住了,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深吸一口气,她招呼着丫鬟们搬东西,略有些失望地看着众人道:“没想到在你们眼里我是这样的人,也好,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搬出去了也能清净。”
“不劳烦各位了,我自己来。”
她亲自动手搬着东西,和伺候的人离开了此地。
风千璃冷眼看着,金褐色的冷眸里都是讽刺。
还以为能翻身?
不自量力。
她举目四扫,看这群人也打算离开,悠悠开了口:“慢着。”
众人脚步一顿,有些畏惧又莫名地看向了她。
“还有一件事没有处理。”
风千璃看向了方才被她单独拎出来的人,那人也正准备回去休息。
“本宫何时允许你动了?”
那人愣住,有些无措地看着她,想到方才那番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还有那个周崇。”
风千璃又点了一人,夜烬将拎在手底下的人直接踢出去,让他去和那人作伴。
风千璃冷冷道:“本宫队伍里不需要你们这种冲动的废物,遇事不求证,遇上个女人哭就义愤填膺地来讨公道,甚至带的风曜众人都对本宫怨气十足,若本宫真的带你们去了盛京,只怕你们要帮着其他国家的人来生吞了本宫。”
“公主!我等万万不敢啊!”
两人吓傻了,跪在地上求饶:“此次确实是我等过错,还请公主恕罪。”
“不恕。”
风千璃冷漠地看着二人,目光冰冷道:“滚回京城,不许带侍从,你们这一路就好好反思一下,体会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冤屈吧。”
“公主、公主饶命啊!”
风千璃扯一下披风,起身冷扫一眼众人:“本宫虽不罚你们,不代表你们无错,只是你们蠢得不这样明显罢了,所有人,今夜都去写一份检讨出来,明日若是交不上来,或是写的不够诚恳的,也去同那二人作伴吧。”
她挥一挥衣袍,转身而去,留下一阵冷风。
众人心中一阵庆幸,又觉得郁闷,最后也都领了罚,乖乖回去写检讨。
回去路上,风千璃对香荷吩咐道:“季怀瑜,蒋蕴,顾陵弦,这三人就不必写检讨了,方才他们虽在看戏,却都眼神清明,可见是明白事理的。“
“那公主方才为何不说呢?”
“若是方才说了,就是在给他们树敌,不交检讨的事,你让他们不必宣扬。”
香荷应下一声,顿一顿后道:“那谢状元呢?”
“他今夜又没有来看戏,那些没来的,自然就不必写了。”
香荷还真没注意谁来谁没来,不过看风千璃这样子,似乎是记住了所有人,那些想要怀着侥幸心理,觉得风千璃记不住而想要逃避惩罚的,估计会死得十分惨。
回到院中,风千璃让香荷去传话,她领着夜烬走进房中,就见寒宵翘着腿,大刺刺地坐在房中喝酒吃点心,全然没有方才娇弱女子的模样。
他看向风千璃,一脸幽怨:“今晚你是不是过分了?”
“本宫看你演得倒是很高兴。”风千璃走进来在妆台坐下,丢给夜烬梳子,让他给梳一梳头发。
这在外头吹了一阵风,她的头发也算是全干了,只可惜也全乱了。
寒宵坏笑一声,故意道:“要不要我帮你梳头发?我现在的身份,伺候你似乎更为合理。”
不必风千璃说什么,夜烬就递过去一记眼刀,随后执着梳子认真给风千璃梳发。
寒宵抿一口酒道:“先说好了,今晚的事,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不想呆了可以走,不必拿什么人情来故意逼本宫赶你。”
“……”
寒宵有些不高兴地撇一撇嘴唇,将酒杯放下:“也行吧,不过我帮你做事可以,若是我有想做的事情,你也不要来妨碍我。”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风千璃从镜子里看向他,唇角轻轻挑起:“若是与本宫,与风曜无关,不妨碍你。”
寒宵不置可否,伸个懒腰起身:“吃饱喝足了,我也去沐浴休息了,希望那些才子们是正人君子,不会来偷看我洗澡,否则我也只好杀了他们了。”
他饶有兴趣地笑着,将面纱重新戴好,就推门走出了房间。
房间内,一时间忽然寂静地过分。
风千璃看着镜子里正为她认着梳着长发的少年,撑腮好奇道:“你梳得这样熟练,以前也伺候过别的主子?”
夜烬手指微微一顿,垂着眼眸道:“不曾,也不熟,只是小心罢了。”
他的动作确实十分缓慢,认真又细致,对待她每一缕发都是耐心而谨慎的。
风千璃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将发一点点梳开,最后将梳得顺滑的头发反反复复地梳到底。
她也没有催,目光始终黏在他的脸庞、他骨节分明的手上。
半晌,看着夜烬终于将梳子放下,风千璃才缓慢开口:“从前嫁娶,总会寻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婆婆为女子梳发,每一梳都梳到尾,和着一首诗歌,直梳至夫妻和和美美。”
夜烬放梳子的指尖微微一颤,故作镇定道:“属下不曾听说过,公主若是对这样的故事感兴趣,我明日可以去寻找会梳发的婆子,来为公主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