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虽老迈但却中气十足，唐欣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而且这老不正经的调调，还很是熟悉。
脑子里豁然记忆一闪，唐欣猛地想起了在父亲寿宴上见过的那位老爷子，自称是韫司夜干爹的那个老人。
“你好，我是。”唐欣大大方方。
她见电话那边出现空白，只能主动开门见山:“爷爷，你知道韫司夜去哪里了吗？”
想必所有的情况蒋丽丽都和蒋老爷子说过了，唐欣也就不再重复了。
“嗯，这个臭小子还是那么乱来，唉。”
那边，老爷子低低地叹了口气。
“可惜老爷子我也不知道那臭小子到底跑哪里去了。”
“要是他真的想躲起来，那谁也找不到他的。”
说起韫司夜这个人的性子，没有谁比蒋老爷子更懂了，一根筋，不撞破南墙不回头的。
眼下这种情况倒是很符合韫司夜的作风，如果明知自己九死一生，还不如找个地方悄悄离开，不让最亲近的人看到，免得他们伤心，也怕自己舍不得。
唉，傻小子，做事还是这么一意孤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连您也不知道吗？”唐欣震惊。
如果连韫司夜这群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那她该怎么找到他？
要是他就这样消失了，那她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心口处就一阵钝痛。
“阿夜好歹也算是我半个儿子，他的脾气我最了解了......”
蒋老爷子沉吟了一下，委婉的劝她，最好是别想着找他了。
但是唐欣连寒暄的力气都没有，就匆匆挂断电话，离开了蒋丽丽的病房。
唐欣走后，蒋老爷子的电话还没挂。
蒋丽丽着急的拿起手机，语气急出了哭腔：“爷爷，你为什么要骗她，你明明知道阿夜哥哥在哪儿。”
蒋老爷子叹了口气：“我要是告诉她，见到了又怎样呢。”
如果明知道是一场没有生还率的手术。
眼睁睁的见到人进了手术病房，又见到手术室的灯暗了下去，再受一次爱人离世的打击......
那同样也是一种伤害。
大概阿夜就是不想他的女人再受一次这种伤害，才决定独自一人藏起来面对死亡的吧。
蒋丽丽没听明白蒋老爷子话里的意思，只是神经质的追问。
“那怎么办？阿夜哥哥真的会死吗......”
***
不管怎么样找，都没有找到韫司夜的消息。
唐欣拜托了大哥调动唐家的关系网，但也没有在周围的医院和酒店查到半点线索。
只能说，一个人要怎样才能消失的这么彻底？
“小妹，要不......”唐闻辞艰难地开口：“咱们还是放弃吧。”
唐数也跟着附和：“按照原定的时间点，现在已经在动手术了。”
不动手术的话死路一条，动了手术的话成功率也微乎其微，横竖都是死，但大概率最后还是会选择后者，至少和死神搏一搏，抓住这一线生机。
“再找下去也没意义了，说不定妹夫就是不希望咱们去打扰他。”
“对啊，如果手术成功了，妹夫肯定会主动回来的。”
但没有成功呢？
任何人都不敢轻易谈起这个话题。
唐欣看上去实在是太疲惫了，两个晚上没睡，眼睑下的青痕明显，脸色也憔悴不堪。
再加上她长时间都没怎么吃，脸颊微微下陷，嘴唇也干枯无血色。
唐闻辞和唐数都不能再放任她下去了，坚持让她去休息一会儿，
最后用劝的不行，也只能用强制的手段了。
躺在车后座闹了一会儿以后，唐欣便再也抵抗不住一身疲倦，沉沉地睡了过去。
家里开门的是也韫小天，小小的身高还需要搭着板凳才能够到门把手。
进门的是两个陌生的男人。
一个背着妈妈，一个局促不安站在身边。
两个人都围着他看，韫小天被看的一头雾水。
“小家伙，你就是小天啊。”
见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韫小天奇怪的睁大眼睛。
“你们是谁啊？”
“我们......呵呵，我们是你舅舅。”唐闻辞和唐数对视一笑，将韫小天的小圆脸戳柔一顿。
“长得还挺像小妹的。”
“对啊，和他爸一点都不像。”
“也不是，仔细看，那眉毛还是有点像的。”
由于唐数上次突击是在晚上，韫小天早早的就休息了，没有见到面，所以这还是唐数第一次见到韫小天，和唐闻辞同样感到新奇。
韫小天才三岁，长的比同龄人要矮小，但横向生长倒是比较快，脸颊又软又圆，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直捏下去。
这就是小孩子啊？可真神奇啊！
韫小天看着这几个变态，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皮都跟着紧拧成一团。
你们是什么人？奶里奶气的口音，老气秋横的语气，和他的外形反差极大。
这小家伙，好像不太讨喜啊。
唐数覆在韫小天头上的手掌力道加大了一些，韫小天原本柔软妥协的发型被揉的凌乱。
“你很没有礼貌额，第一次见面就对我动手动脚，我都还不知道你是谁!”
韫小天人小鬼大的撑着腰，气呼呼瞪着唐数。
虽然面前两个男人都很讨厌，但是这个红毛最讨厌，一看就是市井混混。
可他们和妈妈在一起，应该不是坏人。
韫小天猜测着这群家伙和妈妈的关系，首先想到的是，他们应该是韫司夜的朋友。
“呵呵，小东西，你妈妈没告诉过你我们是谁吗？”
唐数端着手臂，居高临下，故意耍宝逗弄韫小天。
“我们是你妈妈的哥哥，也就是你的舅舅，叫舅舅。”
“哦，对了，这个是你大舅舅，我是你三舅舅。”唐数指了指身旁的唐闻辞，又指了指自己，给韫小天介绍。
韫小天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了，不是那种得知自己多出两个舅舅的震惊，而是听到一种恶俗玩笑的无语。
“大哥，这小鬼什么眼神啊？他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
“唐数，你别胡闹了。”唐闻辞无奈的呵斥了一下唐数，转身对韫小天客气的点头：“小天，第一次见面，舅舅们来不及和你好好介绍，你妈妈睡着了，先让我们把她放下休息吧。”